敖念回头居高临下的看了暖情一眼，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本宫一心一意的替你打算，没想到你居然觉得本宫是在赶你走。”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暖情哀哀切切的抽泣着，“奴婢只是不愿意离开您，想要一辈子服侍您，还请皇后娘娘成全！”

她一边哭，一边拼命地磕头，发髻都有些松散了，整个人狼狈憔悴。

以往美人娇颜如玉的时候，哭泣是一种独特的风景，惹人心生爱怜。

可如今，颜色褪去，美丽不再，剩下的只有苍白，这样的哭泣只会让人觉得厌烦。

敖念略微惋惜的看着这张脸，不由得感叹人类美丽的短暂和脆弱。

还好，她生而为龙，容颜不老。

敖念伸出脚，绣着云纹的浮光锦绣鞋抵在她肩上，止住了她磕头的趋势。

她怜悯的看着泪流满面的暖情，声音软了下来：“你如今年岁已经不小了，这时候不抓紧，到了年老色衰的时候，想嫁个如意的也难了。”

这话似有回转之势，暖情不禁眼前一亮，连忙道：“奴婢不怕，奴婢便是一辈子不嫁，待在娘娘身边，也绝无悔意。”

“她倒是个忠心的。”姬决明也从旁劝说，“你身边一向缺人手，不如再留她几年吧，到时候朕替她赐婚，自然多的是人愿意娶。”

“好吧。”敖念杏眼微弯，“既然连陛下都开口给你求情了，那本宫就先留你在宫里。”

“谢皇后娘娘体恤！奴婢日后定当更加尽心尽力——”

“不过......”敖念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既然你如此迫切想要留在本宫身边，那本宫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

暖情现在已经完全被她的反复无常吓怕了，连话都不敢接。

“说起来，这深宫寂寞的，像你这样的年岁可不能平白蹉跎了。”敖念偏头看向旁边侍立的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白面太监，脸上笑容漫不经心，“李胜，本宫听说，宫里一直有宫女太监对食一说？”

这李胜是最近刚分到凤栖宫的，脑子灵活，人又机灵，于是被敖念提拔成了掌事太监。

李胜谦恭行礼：“回皇后娘娘的话，先帝体恤宫人们日子清寂，固废除了前朝不得结对食的规矩。如今宫中是有不少太监宫女结对食的。”

“这样啊，那你有对食的宫女吗？”

“让娘娘见笑了，宫中一般只有有地位高的太监才能找到愿意对食的宫女，奴才自然是没有的。”

两人一唱一和的聊了起来。

而旁边的姬决明已经看出来她的打算了，脸色不由得有些难看。

暖情更是面如土色，她难以置信的看向皇后，这时才终于反应过来。

皇后赌的就是她必定不会甘心被送出宫，所以刚才说要让她出宫嫁人其实都只是铺垫罢了。

让她留在宫里，待在姬决明眼皮子底下跟太监对食，这才是皇后真正的目的！

好一招声东击西！

何其狠毒的一颗心！

若是她真的跟一个低贱的太监结了对食，以后不管怎么样，她都绝没可能再挽回姬决明的心了。

“李胜，本宫瞧你是个机灵体贴的，模样也周正。”敖念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你若是愿意，以后暖情就是你的了。”

她跟李胜是提前通过气的，他自然十分配合。

李胜高兴的跪下磕了个头：“奴才若能得暖情姑娘的青睐，日后必定好好对待。”

“皇后娘娘！您不能这么对奴婢！”暖情颤着嗓子，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奴婢......奴婢要去找王爷！他绝不会让奴婢跟一个阉奴结什么对食的！”

“本宫怕你留在深宫寂寞，找个人陪陪你。”敖念的笑容丝毫未变，只是浑身气质凌厉的让人无法直视。

经过了今天她在王府的一番努力，尉迟乾不砍了暖情，那都是看在这么多年的情面上。

他以后是必然不会再帮这个小白莲了。

“你想问便问去吧。”敖念抚了抚鬓角，“李胜，把她带出去吧。”

李胜笑眯眯冲她和姬决明行了一礼，将暖情拎鸡崽子似的拎了起来，捂着嘴带了出去。

“暖情的忠心真是让本宫感动。”敖念假惺惺的用帕子拭了拭眼角不存在的泪珠，“为了留在宫里，宁愿在宫里跟太监对食，都不愿出宫嫁人，这等忠仆，日后定要好好嘉奖才是。”

话音一落，殿内包括姬决明在内，一群人大眼瞪小眼，鸦雀无声。

姬决明大概是被她的脸皮跟行动效率惊到了，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开口：“皇后的做法有所不妥。”

“哦？”敖念歪了歪头，“陛下觉得不妥在哪儿？”

“对食虽然不禁止，但是也并不提倡如此。暖情是你身边的贴身宫婢，这样一来上行下效，日后宫中必定乌烟瘴气。”

一番理由说的冠冕堂皇，敖念却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相信的。

“陛下的担心自然是对的。”敖念起身，施施然走到他身后，双手放在他肩上轻轻揉按着，“臣妾可以保证，这宫中对食之事不会兴起，否则臣妾甘愿领罚。”

姬决明温润的眸子幽暗了许多。

她三言两语就把他的话堵了回去，这点倒是跟她那个爹一模一样。

可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完全没正当的理由去阻止：“不过就算是结对食，也是要挑日子的。今日据说有晴天霹雳的不吉之兆，不如等到过完年开春再定不迟。”

敖念看出来他是想能拖一阵是一阵，也就没有反对：“陛下说的是，那就按照您说的办好了。”

逼得太紧，兔子都会咬人，倒不如各退一步的好。

况且，她也确实没打算现在就把暖情配出去，她得把这个女人的剩余价值全都压榨干净才行。

“朕都答应替你的婢女赐婚了。”姬决明没有回头，手轻轻搭在了肩上那只细软的素手上，“念念不回报朕一下吗？”

敖念咯咯地笑了起来，脚步轻盈的转了一个圈，从身后绕到面前，歪倒在了他怀里。

周围的太监宫女见状都十分有眼色，迅速的退出了殿内。

“那陛下觉得......”敖念朝他脸上轻轻吹了口气，“这个回报够不够？”

熟悉的异香扑面而来，姬决明只觉得脑中一阵恍惚，眼神瞬间空洞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