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年关了，雪一场接着一场，唐酥被冻得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没几步到了霍家。

霍西辞走到门口，没去推门，高大的身子快赶上院门了。

他在等什么？

唐酥眨巴眨巴眼睛，想问什么，门咯吱一声从里面打开，一个圆滚滚的脑袋伸出来，孩子头发又软又黄，在旁边扎了两个辫子。

小豆花看是霍西辞，高兴的冲出来抱住他的腿：“大哥你终于回来了，弄到菜了吗？”

太开心没看到霍西辞身后的人。

霍西辞蹲下单手轻松抱起她：“你看。”

“哇！~竟然是萝卜，大哥可以给我做汤吗？”冬天喝汤暖肚肚。

“可以。”

霍西辞抱着小豆花转个身，一双圆圆可爱的幼态眼睛，对上了一双被肉挤得就剩下一条缝的眼睛。

唐酥怕小豆花怕她，抽出一根糖葫芦给她：“姐姐做的，可甜了，里面还有梅子干呢。”

心扑通扑通狂跳。

小豆花要是哭了，霍大哥会不会把她扔出去。

或者…踹出去，就像踹那只野猪一样......一脚，把她踹飞到二里地以外。

唐酥紧张的口水，对面的圆眼眨了眨，小豆花张开嘴......

她认命了…

要是真的被吓哭了，那她就扔下东西骑自行车离开吧。

尊严…有总比没有强。

小豆花伸出手指着她，大喊道：“嫂子！”

唐酥：“咳咳咳咳！”

霍西辞：“......”

他瞟了一眼唐酥，问小豆花：“谁教你的？”

小豆花的胳膊往前伸了伸。

霍西辞的目光变得锐利。

唐酥咳嗽着解释：“我…不是我霍大哥，我没有教她叫我嫂子。”

原身不喜欢霍大哥，特别厌恶这场婚事，不可能教，她更不可能了，她现在把霍大哥当成救命恩人更多一些。

如果能结婚最好，霍大哥不喜欢的话，她可以和霍大哥分开。

但是她会一辈子对霍大哥好的，绝不会肖想他。

小豆花搂住霍西辞的脖子，天真无邪的说：“没人教我，可她就是我嫂子啊，姐姐说，嫂子现在变好了，不打她不骂她，还给我们鹅蛋和麦入精呢。”

这孩子性格单纯善良不记仇，霍西辞的姐姐傻姑更是难得的单纯之人，别人对她一点点好，她也会永远记得。

别人对她的不好，也可以一瞬间忘记。

霍西辞眼神恢复如初：“进来吧。”

淡淡道了一声，他抱着小豆花让开位置。

小豆花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糖葫芦，眼馋的咽着口水，糖葫芦慢慢变大，出现在她眼前。

后面是一张胖胖的脸。

“吃吧。”

小豆花能感觉到嫂子是真的喜欢她，不客气的接过糖葫芦：“谢谢嫂子。”

想到什么，她压低声音奶气十足的说：“等会儿嫂子在这吃饭，我偷偷和你说，我哥哥不让我告诉别人的。”

你以为你压低这么小的声音，抱着你的大哥就听不到了？

唐酥觉得她好可爱。

小豆花：“他打了一头猪！家里晚上吃猪脚！”

“猪脚哦！还是野猪的脚脚，还有大萝卜。”

筐里的萝卜并不完整，有些富贵人家甚至拿去喂猪。

唐酥眼睛微红：“还有呐，我还做了腊八蒜。”

“可好吃了。”

腊！八！蒜！

对于年纪过于小的小豆花，自从出生起，还没吃过这个。

霍西辞赚的工资，一半还原先欠的债，一般还给了唐家的资助之恩，剩下的要给家里人吃喝看病。

一分掰成两分用。

小豆花知道腊八节要吃腊八蒜，可她从来没吃过，做梦的时候都不知道要幻想什么味道。

“嫂子你真好！”

小豆花除了说这句，想不到别的。

把自行车停在院里，唐酥把糖葫芦都摘下来，递过去。

霍西辞接过来。

唐酥把箱子打开，拿出里面的腊八蒜，盖好箱子起身：“霍大哥给你。”

霍西辞拿过东西，把小豆花放下。

小豆花跑过来拉住唐酥的手往里拽：“嫂子快进来。”

唐酥不敢进去，霍奶奶不喜欢她。

等她多做点好事，多减下去几斤再过来见他们。

小豆花拽不动她，求救的看向霍西辞。

霍西辞开门：“进去坐会儿，我拿点东西给你。”

他睫毛太长，垂在眼尾像画了眼线。

唐酥本来很坚持要回去的，在他的注视下慢慢动摇了，顺着小豆花的力道进去。

屋子很暖，拾掇的干净。

傻姑蹲在炉子边烧火，上面坐着煮锅，锅里有半只猪脚和猪肉片，里面放了点酸菜，味道还行。

她穿着破袄子，皮肤有点黑，但五官挺漂亮的，和小豆花很像，时不时的擦擦鼻涕，透着点傻气。

小豆花带人进屋，拿着冰糖葫芦给霍奶看：“奶奶，是冰糖葫芦！”

刚才他们在门口说话，霍老太已经听到了。

她靠坐在贴了报纸的墙上，屋内光线暗，全靠桌角的蜡烛撑着，老太太盘扣系到最上面，白发一丝不苟的盘在后面。

眼睛浑浊，盯到人身上，让人发毛。

“冰糖葫芦......”傻姑小声嘀咕，她知道唐酥给了吃的，觉得她是好人，可看到曾经欺负过自己的人，她不敢上前。

更不敢管她要吃的。

唐酥紧张僵硬的走到炕边坐下：“霍奶奶。”

霍老太点了点头：“你怎么过来了？”

唐酥坐直身子，如实回答：“我做了点小东西卖了赚钱，特意留下一些，送来给大家尝尝。”

“咯吱......”

糖碎了，浓郁的甜香在嘴里爆开。

小豆花胡乱接住往下掉的糖塞进嘴里，好甜好好吃呀。

咬下去是脆的，咬破山楂皮里面又软了，软了的芯竟然是酸甜的。

她吃了一个，跑过去给傻姑吃。

傻姑不敢吃，她害怕的看着唐酥。

唐酥眼睛抽了抽，咋办，傻姑这么怕她，霍奶奶肯定就想到原先她欺负人家的事了。

她紧忙轻声道：“吃吧，我拿来五串呢，等你们吃完我在做。”

傻姑高兴的重重点头，迫不及待的吃了一个。

霍老太打量着唐酥的一举一动，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肥婆难不成相中她家阿辞了！

这可不中，刚让那孩子做下决心退婚的，可不能动摇。

她眯起眼睛，嗓音带着老年人的沙哑虚弱：“你卖东西不容易，多少钱，等会儿让阿辞给你，你以后也崩往这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