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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她只是普通人,原本身体就极差,又被何济这个童生用力踢了一脚。”
“现在,肋骨损伤,五脏破损,药石无医!”
秦贲看着躺在地上面如金纸的何济媳妇,沉声道:“除非有举人以上文位的士人以疗伤诗文为她复原才行!”
这么严重?
陈柏也蹲在了何济媳妇面前。
他前世做片警,什么都要懂一点,一眼就看出来,这何济媳妇的确活不成了!
“那个……”陈柏朝秦贲问道:“要是现在给你一篇疗伤诗文,你能救好她吗?”
“不行!”
秦贲摇头:“必须要举人以上才有这个本事,凉城秦爷我知道的就县令大人、书院黄老头两个举人以上文位的士人。”
他脸上露出些挫败。
这二人,分别是凉城官、学的领头人,高高在上,又离得远,怎么可能来得及救人?
便在此时。
就见那承德牌坊再度光华流转。
其上,一句出自《九歌·少司命》的诗文——秋兰兮麋芜,罗生兮堂下。
散发柔和的橙光,落在何济媳妇身上。
在陈柏和秦贲的注视下,那何济媳妇的脸色,竟然越来越好,逐渐变得红润。
胸口凹陷的脚印伤口,也缓缓平复。
就连粗糙手掌上密密麻麻的针眼,也消失不见,变得有如二八少女的手。
只是那半瞎的眼睛,依然没有起色。
很快,随着何济媳妇一声轻哼,睁开眼睛,牌坊重新变得没有任何异象。
陈柏有些好奇地看着牌坊,低声喃喃:“宝贝啊。”
“当然了,大学士的文名牌坊,上头都是进士墨宝,当然是宝贝!”
秦贲说了一句,又骂骂咧咧道:“娘的,这牌坊好些年没有动静,今日又是救何济,又是救何家媳妇的,难道是何济他老子显灵了?”
陈柏没理会他的嘟囔,轻轻将何济媳妇扶起来:“没事吧?”
“没、没事。”
那何济媳妇才醒来,看到两个穿着捕快服的人,畏畏缩缩,半瞎的眼睛里满是恐惧。
尤其是见到五大三粗的秦贲,立马裹紧了领口。
看来,这才是平民百姓遇到捕快的正常反应。
秦贲翻了个白眼,站起来:“别他娘躲了,秦爷我对旱巴巴的老葱没兴趣。”
陈柏则是挤出前世面对求助群众时的热心笑容,朝着何济媳妇解释道:“大姐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刚才还是我这位同僚帮你打跑了何济呢。”
他极有耐心地向何济媳妇解释了事情经过。
或许是因为陈柏态度和善,而且有前世对群众时候的热心赤诚,何济媳妇对他逐渐没那么害怕了。
得知是牌坊显灵救了她,还朝着牌坊连连叩头感谢。
过程中,陈柏也知道了她的名字——宋芸娘。
是城南某个小富户的女儿,当年仰慕承德坊这个贫民窟里何济的才名,被何济哄骗,和家里闹翻嫁给了何济,熬夜织布供何济读书。
结果,被何济始乱终弃,眼睛又半瞎了赚不了钱,只能在承德牌坊下讨饭吃——去其他坊,会被那儿的丐帮打。
“宋大姐。”
陈柏瞧着和宋芸娘熟了,和善地笑问:“我们今儿个来承德坊巡街,刚才和何济打了一场,挺累的,能去你家坐一会吗?”
宋芸娘捏了捏衣角,声音颤抖:“你、你们要去我家里?”
“只是去歇一歇,放心,我们不拿百姓一针一线。”
陈柏笑呵呵说着。
片警巡逻,了解片区情况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去街坊家坐坐,警民一家亲了。
宋芸娘虽然半瞎,但能看出来长得并不差,只是被岁月风霜磨得有些粗糙。
听到陈柏的话,她脸上有些不情愿,又交织着对酷吏的畏惧:“差爷您救了芸娘,当然可以去……”
话说到一半,她悄悄瞥了眼旁边,看着地上的豆腐脑惋惜的秦贲一眼。
秦贲一眼瞪了过来:“看什么看?”
陈柏上前,挡住了秦贲的视线,朝着宋芸娘笑道:“宋大姐你放心,我是他上司,我管着他。”
秦贲听了,瞪大了牛眼:“小子你……”
“能吃一辈子的传府战词,我还有,好吃的东西,除了豆腐花,也还有很多。”陈柏扭头朝着秦贲耳语。
秦贲咽了咽口水。
“行,陈爷你以后就是俺老秦的上司了!”
秦贲摆摆手,笑嘻嘻承认了陈柏的话。
传府战词,就算不是他作出来的,能让他第一个用才气吟诵出来,以后他用起来也会得心应手,实力增强再也不怕何济那些人。
更别说还有那么多好吃的。
上司就上司呗,一个名头罢了。
秦爷我只在乎实惠!
秦贲想着,朝着陈柏催促道:“陈爷你快点,到底去不去啊,咱们得赶紧走了,鸣县及以上诗词出世,一定会引来负责收录诗词的书院的关注,再不走,咱就走不了了!”
“你不走,秦爷我自己去!”
陈柏看向宋芸娘,笑容可掬:“宋大姐?”
宋芸娘犹豫了好一会,这才点了点头:“只要差爷不嫌弃我家破旧,那就走吧。”
宋芸娘带路,三人朝着承德坊深处走去。
临走时,秦贲又扭头看了安静的承德牌坊一眼,目光狐疑:“怪事……”
承德坊外,永成坊某座酒楼三层包间。
透过窗户,能看到承德牌坊。
胖乎乎的县令贾德志站在窗前,望着渐行渐远的陈柏一行,回头笑道:“老黄头,把秦贲这个能写出传府战词的人才送给了我县衙,现在是不是悔之晚矣了?”
“目无尊长,叫师兄!”
包间里坐着个身着宽大儒袍,白须及胸,仙风道骨的老者,听到贾德志的话,吹胡子瞪眼。
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去的秦贲,不屑道:“此子在栖月楼眠花宿柳不给钱,坏我凉城书院名声,我黄景险些落下个教学无方的恶名,将其逐出书院已经是轻饶了他!”
“写出传府战词又如何?那也难掩其品行不端的劣根!”
凉城书院院正黄景,一脸的正气。
陈柏给秦贲的那首《塞下曲》诗成传府,承德牌坊上空异象浮现,秦贲头顶才气高达两尺,本县秀才文位以上者皆有所感。
他们二人,也是在秦贲诵完诗的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此刻,贾德志听到黄景凛然正气的话语,圆脸带笑:“老黄头,你若是真看不起他,又为何暗中操纵承德牌坊的墨宝救何济,让他不至于担下杀害童生的罪名,又帮他治好了那何济内人?”
一听这话,黄景气息一滞,旋即瞪了眼贾德志,挥动袖袍:“胡言乱语,本院那是奉行孔圣的上天有好生之德。”
说着,他神色崇敬地朝着文山大陆中心方位拱了拱手。
那儿,有文山大陆的读书人圣地——稷下学宫。
只是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黄景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贾德志笑笑,也不再抓着不放,看着那承德牌坊,叹气道:“冯御虚,可惜了……”
黄景闻言,也是摇头,目露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