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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好家伙,这是要去说相声,报菜名了吗?
两个人,七八个菜,吃得完吗?
房艾往旁边一桌瞟去,瞬间了然。
一碟肉就那么七八片,还是那种隐隐透光的薄片,难怪成默多点。
那样一碟,还不够成默一口的。
酒菜上桌,成默正要举箸,四方桌的两边坐上了两名穿崭新灰色儒袍的年轻人。
“你谁呀?我认识你?”
成默祖传的脾气,瞬间就炸了。
娘哩,一身男儿装,行动风摆柳,怕不是兔儿爷吧?
虽然这个时代不歧视分桃断袖,还视为风流韵事,可房艾接受不了,成默也接受不了!
“熟人,并州黄氏黄公子。”
房艾认出了黄韵儿、晴儿。
女子着男装,除了好玩,还方便在某些场合游戏人间。
黄韵儿乜斜地扫了房艾一眼:“咋?坏你一亲芳泽的好事了?”
房艾叫来伙计,加碗、箸、樽,随后信口回应:“关我啥事?我这是心头有事,司业非要我来的。”
成默奇奇怪怪地看了房艾一眼,按惯例打起了埋伏:“我作证,欧阳司业在国子学说的。”
管他房艾有什么奇怪的爱好,成人之美先!
至于同窗有男上加男的可能,祝福吧。
我,老成,绝对不带偏见。
“烧鹿尾火候过了一点,蒸鹅掌勾芡不到位,驴肉羹汤汁不够清亮......”
得,人家几百年传承的世家之名,不是瞎吹的,那么美味的东西,生生挑出刺来。
房艾击掌:“果然家学渊博。哎,我就不同了,除了蹭过光禄寺的御宴,这些膳食还是第二次食用,果然是牛嚼牡丹。”
成默嘟囔:“御宴也就那样。”
民间传说的御膳房,其实并不准确。
至少,在大康,殿中省尚食局掌供天子之常膳,随四时之禁,适五味之宜;光禄寺管国宴、祭祀终献、天子宴群臣、酒水;内宫尚食局,供应宫中嫔妃、宫女、宦者、掖庭的膳食。
太极宫大着呢。
黄韵儿面色微微一红,玉颈淡淡的绒毛都遮掩不住的变色。
完了完了,口无遮拦,会不会坏了在房公子心目中的印象?
事实上黄韵儿想多了,房艾最多将她当个熟人而已。
奈何人类的自我欺骗基因里,就有那么一条:他(她)对我有意思。
酒渐酣,菜更迭,不知不觉已经先后上了二十余道菜。
春暴酒其实也不烈,就是后劲有点大。
在场四人,除了晴儿基本没喝外,人均大舌头,说话声音不知不觉地高了起来,口气也渐渐大了。
“名士云集,逗一个小小的烟云姑娘开心,居然办不到?哈哈,要是房艾上,轻轻松松就能解决了。”
成默大大咧咧地摆手。
倒不完全是吹牛,至少在他的认知中,房艾的主意多了,哄一个花魁,多大的事?
“呵呵,好大的口气。亳州吉念严,倒要见识一下兄台的本事。”
一名青年士子傲然起身。
都是年轻人,谁不是年轻气盛?
房艾在这里展现出碾压群雄的实力,大家只能当前面是豪言壮语;
要是没本事服众,势必被众人合力赶出去,哪怕是皇帝开口也不好使!
房艾扭头看了眼成默,哈哈一笑:“知道你羡慕我的才华,可没必要表现得那么明显。笔墨纸砚侍候!”
成默的话,在烟云阁里当然显得过分。
可帮亲不帮理,房艾不挺成默,挺谁?
这一下,声势有点大,连独坐楼台的烟云姑娘都下来了。
烟云姑娘美不美?
美!
云鬓斜簪,秀眉轻蹙,颈上璎珞轻摆,粉色半臂露出玉藕似的胳膊,右臂饰着的臂玔更衬着手臂丰满。
水汪汪的桃花眼,一眨就勾动多少男人的小心思,恨不得好好怜惜一把。
要不然会有那么多所谓的名士追捧?
可惜,在前世见过十级美颜的房艾面前,还是差了一点点,至少房艾没沉迷进去。
房艾微酣,笔力却丝毫不减,工整且铁骨铮铮,即便是有些敌意的吉念严也不得不点头。
独树一帜的柳体,在哪里都能拿得出手。
“和尚下山去化齐,蒙学先生查字曲。书生丈朝拜夫子,赶着公羊上山皮。”
打油诗一出,许多人忍不住嗤之以鼻。
什么玩意?
词不达意,不伦不类,前后互不关联、呼应。
烟云姑娘的面色微红,终于忍不住,以帕掩口,笑得花枝乱颤。
黄韵儿轻笑:“这不是说白字先生么?”
吉念严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一首嘲白字的诗,“化齐”是为化斋,“字曲”为字典,“丈朝”是指文庙,“山皮”说的是山坡。
难怪烟云姑娘笑出声。
由此可见,烟云姑娘真没生病,只是因为生活太过循环往复,乏味了而已。
偏偏他们根本没想到这一点。
“我想起来了,这一手字,可不就是在肥酒邸舍见过?”
“哦,新换的招牌?”
“果然是那独树一帜的字体,骨力遒劲!”
士子们悄悄议论起来。
吉念严叉手:“这别出心裁的手段,吉某佩服。只不过,既然都是文人墨客,拿出点真本事来,兄台且以暮春为题,赐教一番如何?”
烟云姑娘妙目落在房艾身上,似乎笃信房艾能写出好诗。
黄韵儿抿着薄唇,略为担忧地看着房艾。
即兴写诗,与命题写诗,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啊!
成默挥舞着拳头:“房艾,让他们见识一下国子学首席诗人的风采!”
这话痨程度,足以让人相信,如今的取名规则是缺啥补啥。
酒意微微上头的房艾,正处于兴奋期,扯过一张宣纸就挥毫而上。
《送春》
“三月残花落更开,小檐日日燕飞来。子规夜半犹啼血,不信东风唤不回。”
【北宋诗人王令的作品。】
子规,通常意义上指四声杜鹃,栖息范围一般在长江以南,偏偏泾渭之间也有部分存在,所以房艾的诗不存在任何问题。
房艾写完,半带狂意地将手中宣笔掷出,自顾自顾走出烟云阁。
“等等我!”成默怪笑着跟了上去。
身后,黄韵儿与晴儿也走了出来。
账,是无须结的。
烟云阁的赏格,就是在阁中十天的花销。
吉念严仔细揣摩了几遍《送春》,颓然发现,自己一字也动不得。
这样的佳作,本就不是寻常人匠气的诗词能比拟的。
(注:古音的回,可读为“徊”音,《春游湖》里同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