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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皇城内,鸿胪寺。
出使薛部的册立使乔师,持节、持诏、持册封书,佩鱼符。
从五品下武散官游击将军,确实有资格佩鱼符。
门下省遴选使者,考虑得很多,仪容仪态、能言善辩、出身名望、胆略过人、熟悉番邦周边情况,都是慎之又慎。
真正执掌诸蕃大酋的册封,是鸿胪寺的职司,使者必须得经过鸿胪寺委派,而不是朝堂直接敲定,这就是规矩。
乔师二十有五,貌美且威严,又是乔氏子弟,且多次为乔氏在北胡等番邦买马,绝对够资格出使。
注意,买来的马匹,多数充入大康军中,这才是乔师的本钱。
与异族斡旋,乔师年纪不大,经验却丰富。
皇帝亲口宣布,待乔师这次出使归来,将赐皇妹下嫁乔师。
虽然康律规定男子二十一婚配,可家世好一些的,多半会晚上几年成亲,大不了给衙门交上一点罚金。
随行的兵马也准备好了,左屯卫的一团人马,三百人,一名校尉领军,两名旅帅为辅。
偏偏鸿胪寺,少卿烹着茶汤,一直在和乔师东拉西扯,就是没点正事。
“少卿,我还不能出行?鸿胪寺不怕误了吉时?”
乔师瞅了眼外面渐渐炽烈的阳光,心情不大好。
出使是一件庄重的大事,每一次都精确地准备好相关事宜,哪怕是前朝风雨飘摇时期也不曾怠慢过,今天唱的是哪出?
少卿苦笑,茶汤都快灌饱了哟!
“正使,你怕是得平心静气地等了。这一次,朝廷还给你派了个副使,关键这副使的权柄还不下于你。”
这一刀扎得乔师几乎不能呼吸。
副使什么的倒无所谓,可双权并立,势必会争权夺势,即便他不想争也不行。
少卿笑了:“你怕是想多了,虽然你是正使,但此次出使的策略是副使定的,一般事人家不会插手,可主方略,得以副使为准。”
乔师无语。
合着自己就是个工具人呗。
不过,能定策略,就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这份本事,乔师自认不如。
为智者马前驱,认。
......
房艾骑着青海骢,身上着山文甲、披绣豹青袍,鞍在挂骑兵专用的角弓、步兵专用的长弓、几囊兵箭、一张皮盾,以及奇门兵器长挝,腰悬横刀、障刀。
挝形式奇特,长一丈三尺,柄端安一大拳,拳握一笔,食指、中指戟出,纯以铁制,其重量不亚于斧銊,不是力量极大的人耍不动,流传下来的招式只有十五手。
之所以这年头的人钟爱青海骢而不是乌孙天马,并不是青海骢就跑得比乌孙天马快,而是乌孙天马的负重能力,越来越适应不了兵甲重量日增的战场需要。
房吉祥还是默默守护在房艾身边。
一脸跃跃欲试的成默,除了袍子的图案为犀、长兵器为马槊,其余装扮与房艾一样。
房艾之所以迟到,全是因为成默。
成金那老货,知道房艾成为此次册封副使,在太极殿上撒泼打滚,硬生生为自家大郎争了一个录事史的位置,跟随出使,也就是蹭一蹭功劳。
当这个爹,成金真是操碎了心,一些不太对付的官员都嘲笑他婆婆妈妈了。
成金面上憨笑,心里却嗤之以鼻。
一帮毬都不是的玩意儿,知道啥子?
房艾献上的策略,封副使是为了酬功!
房艾与成默关系亲近,跟着混一个功劳,不过分吧?
酬功,肯定会格外注意房艾的安全,要出事了才叫笑话,大郎的安危铁定没有问题。
我,老成,就是那么大聪明!
成默当然知道,自己老汉处心积虑的安排,缘由何在。
好玩的是,这两个家伙拿的全是文官职司,偏偏都是一副戎装。
经过鸿胪寺少卿的介绍,乔师终于知道策略是谁献的了。
人不可貌相,房艾舞象之年能以策略谋国,乔师自愧不如。
左屯卫校尉舒猎,带着三百左屯卫翊府府兵、一百五十辅兵候在朱雀门外。
战鼓一、金铙一、黄鹿旗一、大角一、大纛三,钺斧、方扇若干,铁蒺莉、盂(锅)、水斗,粮草。
障刀与横刀是每个人必备的。
仪仗用的白干枪、骑兵用的漆枪、步兵用的木枪,这一团竟然全部人同时配备。
角弓、长弓,同样兼备。
集体山文甲。
步卒用的擘张弩、骑兵用的角弓弩、攻坚用的伏远弩,也有数十具。
刀子、锉子、钳子、钻子、药袋、火石袋、盐袋、解结锥、砺石、麻鞋、桍帑、抹额、六带帽子、毡帽子、毡床等等,零零总总,让初次接触行军的房艾大开眼界。
主要是前世房艾没看过《太白阴经》,不了解行军中的讲究。
有科学的、有神学的,奇奇怪怪的祭文都会出现这这个时代的行伍中,前世小说中风吹折旗杆视为不详的举动,并不是杜撰。
接着到兵部职方司领取地图,到驾部司领取马匹,可让驾部司郎中肉疼了。
将近五百人,几乎是一人三马啊!
人均一匹战马、一匹常马、一匹辎重马,钱花得肉疼,据说过年各衙门都是勒紧裤腰带熬过来的啊!
可没法,现在打仗,就是在打钱,需要的装备太多,势必要有一匹马负重才能发挥最大战斗力。
负重的马匹,恰好是乔师以前弄回来的北胡马。
这样的一团人,就是正面硬撼北胡三千骑也不带虚的。
成默顿时心情大好。
果然自家老爹还是有见识的,虽然平日不太靠谱。
舒猎是一个魁梧的汉子,沉默寡言,麾下对他很信服,从朱雀大街出发,兵虽少,却令行禁止,看得百姓直呼“威武”。
大康的兵马,如果都是这么精锐,前年北胡逞凶时就教他们做人了。
房艾也觉得好奇,治军如此严谨,即便大康名将辈出,舒猎也不应当是区区校尉啊!
不说左右郎将,兵曹参军也该混到一个了。
录事史成默略带得意地开口:“不知道了吧?舒猎这家伙,曾经是河北道反王麾下的将领,兵败之后回乡隐匿,被朝廷强令征召,又没遇到出战立功的机会,所以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吊着了。”
房艾淡淡一笑。
原来是剑未出鞘啊,此次回来,舒猎怎么也得往参军的位置上挪一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