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推开本殿。”她拦住傅汝止要挡的手，柔声道，“难道明日在父皇面前，你还要推开我吗？驸马总要习惯妾在身边的。”

她也在逼自己习惯这个男人，习惯他的一举一动，习惯他身上的气息，习惯他心底对另一个女人汹涌澎湃的深情。

没有办法，她要在风波诡谲的朝谋里活下去。

烛灯已吹，床帐里一片漆沉，傅汝止隔层衣衫扣住她的背肤，默了良久才问：“殿下为何不介意棠儿？”

萧絮认真地说：“妾嫁的是廿二岁征战定天下的平昌侯，而非茂陵傅家不起眼的旁支子傅汝止，你少年时遭的白眼，吃过的苦，都是她陪你度过的吧？我......我想我没资格介意她。”

“甚至，妾应当感激她才对，没有当年的棠儿，又何来今日的衡国公主驸马，平昌侯傅汝止呢？”她窜出男人的怀抱，钻进自己的被窝，语气温柔。

“嗯，臣多谢殿下。”他闭上眼，“殿下早些安寝。”

“好。”萧絮背过身，“驸马晚安。”

此时此刻，她只觉得他们都极可怜，她可怜，傅汝止可怜，穆寒棠可怜，蔡青禾可怜，蔡芷润可怜......掰指算来算去，萧絮突然一震，会不会这世上，可怜人要比不可怜的多得多呢？

她想不明白，只昏昏沉沉地睡了。

次日晨起，萧絮穿上赤色金线玄翻领男子劲装，头发梳成轻便的男儿式样，用金冠抹额固了，英姿飒爽地丢给傅汝止一把自用的牛角弓。

“驸马今日用我这把吧！”她欢呼两声，拉住男人的手往外跑，“快点快点，咱们去找爹爹玩咯！”

傅汝止满腔的无奈，随她去了。

皇宫，永安殿。

永安殿位于前后宫交界之处，为皇帝休憩理事的政殿，前朝静帝桑牧讲究习武修身，在永安殿临靠后宫的空地上辟了小习武场，可作打靶摔角，舞刀弄枪等习武之用，萧絮的骑马弓刀，就是在这学出来的。

皇帝萧诚和二皇子江陵王萧济已经到了，父子俩正在试弓。

“爹爹！二哥哥！”萧絮欢呼一声随便做礼，奔到他俩面前笑嘻嘻地转个圈儿，“絮娘这身好看吗？”

傅汝止跟在她身后行礼：“末将参见陛下，见过江陵王。”

“汝止免礼吧。”萧诚身量高大，虽已年逾半百，但一步一动依然炯炯有力，见到女儿宠溺地笑了，“好看好看，我家絮娘穿什么都好看，朕和你二哥说了别叫你，省得你又来闹朕。”

“爹爹瞎说！再说了，二哥哥晓得今日是十五，我风雨无阻必会来宫里给爹娘请安，绝对要来找爹爹玩的，既如此，还不如提前请了我呢！”萧絮蹿到萧济面前，挤眉弄眼道，“你说对吧，二哥哥？”

二皇子江陵王萧济眉眼倜傥，亦然宠溺地说：“是是是，有道理极了。”

萧诚和谢宝章的三个嫡子中，和萧絮关系最好的就是二哥萧济，也不仅仅是因为她和萧济关系好，更多的是满天下找不出几个和他关系不好的。萧济的情商高到深不可测，谁在他身边都能如沐春风，自我感觉极好。

萧济和傅汝止调侃道：“我家七妹自小黏人，父皇母后还有本王全受不住她闹腾，七妹夫日日对着这尊小佛祖，头都愁冒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