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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吮血验毒
直到身体的钝痛传来,白鹿茗才觉得有些恍惚。
那时她根本来不及细想,只听到心底有个声音不断地提醒着:晔王不能死!
晔王一旦没了,她这个晔王妃就会如同皮影戏里的人偶,任人摆布戏弄。
而她,就算死了还能活。
她愿意为了他,赌一场。
那一剑就像是指在了北堂黎的眉间,他的眉心骤然缩紧,猛地一挥手,削开了沾着白鹿茗之血的利刃,再将手中的剑顺势打入了行刺之人的胸膛。
到了此刻,那些远去追杀山贼的护卫才从外围反杀回来,而那些被险境捆住的人也慢慢挣脱了束缚。
眼见局势有所扭转,北堂黎即刻将受了伤的白鹿茗抱回车厢之中。
他拉过一张绒毯,垫在白鹿茗身下,小心翼翼地将她搁置在那片柔软中。
他的脸上还覆着几分薄怒,伸手便去扯动白鹿茗的束腰。
“唔?”白鹿茗软呼一声,急忙压住他微凉的手背,止住他的动作。
“我需得帮你查看伤口。”他哑着嗓子,喉结滑动,像是在极力控制着什么。
也许是看懂了他眼里的关切,白鹿茗的指尖渐渐脱力,扭过头去,没再阻止。
松了她的束腰之后,北堂黎四指穿进她锁骨的领口,提起她的一侧衣襟,向旁拉开。
微凉的指尖划过温热的肌肤,引起一阵战栗。
白鹿茗轻“哼”了一声,羞涩地闭上双眼。
察觉到她身体的不自然,北堂黎指尖一曲,动作忽地变得僵硬。
美人左肩上的一片春光乍现,雪白滑腻之中却徒然生了一寸剑伤。
伤口不大,却也不浅,北堂黎指尖微微用力,意图将伤口撑开一点点。
“啊…”白鹿茗将一声痛呼压了下去。
她咬着唇,脸色煞白。
北堂黎即刻松开了手,毫无办法地向后一坐。
他的腿也有些麻了。
这群人的来意,昭然若显,以那人的心性,光是这样的试探又如何能够,他最怕的便是那群人在剑尖上喂了毒。
白鹿茗不像他们,行军打仗,粗糙惯了,敌人一剑刺来,伤到哪里,是否要害,有毒无毒,自有判断。
可她这样的一个弱女子,什么经验都没有,偏偏要冲出来为他挡这一剑。
她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外头的兵器相击之声渐弱,那群山贼应是目的得逞,已无恋战之心,如今节节败退。
“闻风,别追了!”北堂黎的语气透出森森冷意。
闻风不知车厢里头的情景,只听北堂黎的声音罕见地没了平日的沉稳。
他急切地掀开轿帘,刚开了一角,扶帘的手掌便被里面的人狠狠打落。
闻风缩回了手,皱眉,垂头:我刚才看到了什么?我,我可还是宫里出来的……
“血流得不多,伤口过细,无法判断剑尖是否喂毒,如何?”车厢中传来主子沉闷的声音。
“主子,可吮血至帕上,再撒上试毒散,便可知。”
闻风:这个法子,王爷他是知道的呀,借他的嘴说,是怎么一回事?
“鹿儿……”北堂黎低喘一声,右手掌心覆在她的左手心上,小臂压着小臂,将她左肩固定住。
另一只手,四指紧闭,不留一丝缝隙,盖在了她的两眼上。
她眼睫在他掌心来回扫动,痒。
此时,外面已没了动静,白鹿茗不敢发出声响,也不敢再有动作,安分地闭上双眼和双唇,右手将身下的绒毯抓出一朵花来。
不同于他指尖的微凉,他的唇柔韧,且源源不断地送着热气。
像是过了许久,又像是只有停留了那么一瞬。
北堂黎的唇离开了她的肩,起身,最后才松开了遮她眼的手。
上了金疮药,为她重新穿好衣物后,北堂黎将绒毯展开,盖在她身上,这才招了闻风进来验毒和把脉。
闻风将试毒散洒在由北堂黎引出的血帕上。
“主子,是干净的。”
那便是无毒,北堂黎松了口气。
号脉的时候,闻风谨小慎微,就连王妃的脸也不怎么敢看。
他们家主子,好像是越来越敏感了?
然而说来也是奇怪,王妃的剑伤并不算重,可这脉象也太虚弱了吧?
看着北堂黎担忧的神色,闻风道不出个所以然来,也是颇为头疼。
不过还好,脉象虽虚,却也谈不上危及性命。
如此一合计,与其在路上耽误时候,晔王决定等回京都之后再让御医对症开些滋补的药材,让白鹿茗好好养上一阵子。
也只有白鹿茗自己才知道,在皇陵中使用驭风术后,她的身子便没怎么缓过来,十分虚弱,腕上的灼痛感亦没完全散去。
接下来的路程,送水喂饭,净面擦手,北堂黎都不曾假借他人之手,皆是亲力亲为。
不仅是闻风听雨,就连整个护卫队,都见证了百炼钢如何化为绕指柔。
委实令人唏嘘!
一队人马行至京郊的这一日,白鹿茗蓦地发起了低烧,在马车里昏昏沉睡,精神不济,到了午后,仍乖乖地躺在北堂黎怀中,没有动静。
北堂黎看着怀中脸色苍白的佳人,想起她突然闪身过来为他抵挡的那一剑,心中情绪翻覆。
那个夏天,荷叶满塘,这个小女孩总跟在他身后。
母妃见小姑娘伶俐可爱,便笑着打趣,“鹿儿乖乖,等长大了嫁给黎哥哥当皇子妃好不好?”
那小丫头想都没想,就爽快利落地答应了……
母妃到底没能撑过那个夏天。
那一年,他十一岁。
十五岁那年,他被先帝封为晔王,于京都之中独立辟府。
到了宫墙之外,他曾派人打听过她,得知的却是她与陆宴舟青梅竹马的情意。
随后先帝驾崩,那个从来都与他不亲近他的三哥登位。
一年后,他被褚帝派上前线战场。
十七岁的他,身着金甲胄、红披风。
他没有拒绝褚帝给他安排的隆重送别。
离京的那一日,整个京都沸沸扬扬,万人空巷。
她总该能知道,他要去戍边了。
盛大的场面,其实不过是为了同她一人告别。
曾有宗亲劝他在上战场前娶一门妻妾,留下子嗣,可他拒绝了。
何须误他人终身。
若不是她,那就更不必了。
……
颠簸的车厢中,车窗上薄薄的帘帐被绵绵的春风卷起一角,白鹿茗枕在北堂黎的臂弯里。
马车所经之处,正是京郊,今年的春季,三月烟雨如同一个刚刚陷入恋河的青春少女,总叫人摸不准脾性。
原本还是春风万里,如今却忽地飘起柔柔絮雨,雨势虽说不上大,却是十分绵密,叫人有些吃不消。
北堂黎虽然心中急切,但也知让一队人马在雨中行进的难处,况且此时这一队人马还未用过午膳。
这一整日来已赶了不少路程,是该借着避雨短暂地休整一番,反正离京已近。
北堂黎掀开车帘,招来闻风,只见闻风面颊上已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水珠。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人,道路松软起伏,她也睡得不安稳,“找个地方等雨停些再走吧。”
“殿下,前面有一座烟灰色的宅子,不知可否借用,我先过去探探。”
闻风一开口,脸上的水珠瞬即失了平衡,串流而下,被他吞进嘴里。
晔王点头,闻风策马行进。
片刻,前方传来一声骏马嘶鸣,落下一阵如同夏日骤雨般的零落蹄音。
北堂黎听得这是闻风急急勒马的路数,掀帘一看,只见闻风的马儿刹在五丈开外。
怀里的人不舒服地动了动,北堂黎收回手,轻轻抚着她的脊背。
与闻风对峙的,是道路上横穿而出的一行五人。
对面那人见了闻风,也跟着匆匆勒马,再瞧了一眼后面的队列,一眼就将他认出,先行打了招呼。
“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