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宫中言语

多杏早就记下了，此时回的也快。

“陛下爱吃甜的，但有一道红枣排骨汤，陛下并没有用。”多杏观察的仔细，瞧着陛下避开了那道红枣排骨汤，不知是讨厌，还是什么缘故。

“项琅必然知道。”他如此得历帝的信任，肯定会知道这些的。在焦州时，韫意每日都会让多杏送去膳食，他也从赏人，变成了挑着吃。

韫意渐渐便摸出项琅喜欢什么。

“晚膳就备两份，各自送过去。”

韫意吩咐完，想着徐青必然会被刁难。但她若是真去尚仪局撑腰，反而显得没事找事了些。

“再备一些常用的药，拿给她吧。”既然人已经去了尚仪局，就是寿康宫的掌事姑姑了。

其实，做个清闲的太后度过余生。

韫意也是能接受的。

甚至，她把这位置让给方竹，去做太妃也好。

但身份已定。

方竹的不甘和野心，甚至对她的杀机。

让韫意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去拼一拼。

焦州长街对她的刺杀，哪怕没有留下活口。

韫意也知道，必然是方竹了。

往后半个月，徐青都是乌紫着膝盖回来，手上也被打了，都是尚仪局正经拿出理由来罚的。

细致的，仿佛第二日来，头发少一根都不行。

好在，宫规有学完的那天。

今儿已经腊月十九了。

还有十几天就是新年。

徐青换了掌事宫女的衣裳，正式管起了寿康宫里的活。多杏清闲了不少，吩咐小太监新搬来了一盆梅花，放在内殿的窗户下头。

给司礼监和乾坤宫的零嘴吃食，一直也没断。

项琅这边每日忙得很，寿康宫送的东西，都收下挑着喜欢的吃了，再让人把锦盒送回去。

都说旁观者清。

项琅很是明白历帝和方竹之间的问题。但他到底要劝着历帝，莫要同方太妃生分。

不待见生母，难免会让人觉得历帝不孝。

这可不是好事。

宣帝只剩这一个儿子，若是德行有损。就意味着，谁都可以来推翻他，换一个皇帝。

锦盒里的东西，一直是用了心的。

若是旁人，早就被感化了。

但项琅知道韫意存着别的心思。

丝毫没有吃人嘴短的感觉。

韫意让多杏给项掌印送吃食，用的理由是感谢项掌印在焦州长街对她的救命之恩。

宫中都传，寿康宫和司礼监走的近。这是韫太后攀上项掌印这个高枝了，以后不会比方太妃差。但项琅并没有忘记，她和方钊也有联系。

去焦州前，多杏可是见过方钊的。

“真是个不听话的小猫。”

项琅看着今日送来的锦盒里是梅花饼。

“什么猫？”南平接了多杏的锦盒进来，就娴熟的打开了，他想着马上就过年了，韫太后还没拿到年宴的掌控，怕是不如表面上那么聪明。

因一时走神，南平没听明白掌印的话。

“对了，多杏说，这梅花是太后亲手摘的。”还是多杏特意交代他，一定要记得告诉掌印。

“她出过几次寿康宫，还能亲手摘花。”项琅拿出一个来，尝了一口，里头还带着肉馅。

“竟是咸口的。”项琅尤爱吃这种。

另一边历帝吃的里头，是豆沙馅的梅花饼。

一口咬下去，甜丝丝，美滋滋。

宫外的小孩子，都馋哭了。

历帝发现韫母后送来的东西，比尚食局做的格外好吃，尤其这还是韫母后亲手摘的梅花。

从内殿那盆梅花上摘的，也算韫意亲手了。

韫意自然不会厚此薄彼，特意数了两个人同等的梅花瓣，眼看梅花要摘秃，这才罢手。

让多杏在寿康宫的小厨房做好送去。

“娘娘，方太妃身边的绿枝来了。”

徐青从外头进来。

“她来做什么？”韫意正在书案前画梅，听到绿枝过来，将手中的笔放下，“让她进来吧。”

头一次见面还趾高气昂的人，如今卑躬屈膝。

“奴婢见过太后娘娘。”

绿枝在外殿给上座的韫太后请安。

韫意倒也没为难她，平淡的开口道：

“什么事？”

绿枝是方竹的脸面，韫意还不想和方竹撕破。

她如今是舍己提出东西太后之言，体恤陛下代往焦州，与民同忧撤下珍馐美馔的韫太后。

“起来回话吧。”

韫意还要端着一副和善的面孔。

绿枝就知道她即便是做了太后，也不可能和娘娘比肩，尚仪局就是她透风过去的。

磋磨了徐青，也不见寿康宫有什么动静，今儿她过来，也没受刁难。

绿枝立刻挺直了腰杆，吩咐人一般的说道：

“我们娘娘操持后宫劳累，请太后操办年宴。”

原本方竹也不会把这事交出来的，但兄长也不知抽了什么疯，让她把后宫权力交出去。

“你之所以管着后宫，是因为庄皇后去世。凤印又不在手里，早晚是要给寿康宫那位的。”方钊见的是自家妹妹，倒不像韫意见他那么难。

“兄长被她狐媚住了不成。”

“她本就是中宫娘娘，先帝正妻。”

方钊想不明白方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大齐如今已经废除了殉葬制，未侍寝先帝的妃子，会被送到留山寺，有子嗣会封太妃，无子嗣却侍寝者，会封太嫔，住在宫里。

韫太后虽然未侍寝，却是先帝正妻。

依着祖宗法制，是要将后宫庶务交给她的。

方竹气极反笑，“那兄长要不也去劝介儿同本宫亲近一些，他可从未来过本宫的福寿宫。”

“你还是收敛一些。”方钊知道她对韫意起了杀心的，他已经秘密处置了那几个嬷嬷。

即便项琅那日好说话，留下也终归是把柄。

至于绿枝，到底是她跟前的人。若是突然失踪的话，会容易引起怀疑，方钊便没有下手。

“你怕是韫意的兄长，胳膊肘往外拐。”方竹要轰他出去，绿枝看娘娘要把方丞相也得罪了。

项掌印此时的心，明显是偏向寿康宫那位。

娘娘同自家兄长吵架，又有什么好处。

绿枝周旋在两个人中间，带着点委屈说道：

“丞相，奴婢实在是不得不替娘娘说句话。娘娘又何尝容易，只是从未同家里人吐露过罢了。”

方竹是妾生的，妾室也不能入宫。

她和嫡母隔着一层，也说不得贴心话。

后宫那些事，方钊这个郎君如何知道。

只瞧见她为难韫意，对韫意不喜。

却不知道她怎么熬到今天的。

方竹到底还有些脑子，没拦着绿枝说话。

“娘娘手里若是没权力，日后还不得被韫太后欺负。即便韫太后人好，可宫里哪个不是拜高踩低的。娘娘知道您的苦心，会分权给韫太后。”

绿枝示意娘娘说句话。

方竹软了言语，“兄长都亲自来说了，妹妹即便是有苦衷，也往肚里咽就是。只太后娘娘到底是新进宫没多久的人，总要一步步来。”

方竹答应下来，的确是分权给了韫意件事。

韫大人官小，家中亲眷从未参加过宫宴。眼看着年宴将至，她倒要看看，韫意怎么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