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再看，当年的自己竟蠢得可笑。

厉书尘捏着辞职信往工位走，身后传来顾津的柔声劝慰：“楠楠，别责怪厉哥，他不是有意打扰......”

话音未落，却像根细针扎进耳骨。

工位下的柜子里，相框边角还留着俊俊啃咬的牙印，带锁的日记本里夹着姜楠的照片。

两名秘书抱着文件经过，“那男人穿的外套要二十万呢......”

“厉哥这下成小丑了，和总裁这么多年......”

细碎的议论混着打印机的嗡鸣，在走廊里织成张刺人的网。

两个秘书看到厉书尘起来后，讪笑：“厉哥，你也在这啊。”

厉书尘冲他们点了点头，端着东西往外走。

在电梯口等普通电梯。

与此同时，顾津从姜楠办公室出来，显然也是要下楼。

他走到厉书尘身边按下总裁专属电梯键，挑眉笑问：“厉哥，一起坐专属电梯？”

厉书尘直视他眼底的挑衅，淡声道：“不必。”

两名秘书瞬间竖起耳朵，目光在两人间游移。

顾津自若踏入电梯：“那我先走了。”

厉书尘抱着纸箱下楼时，见顾津正与几位高层寒暄：“初来乍到，还请各位前辈多指教。”

话虽谦逊，众人皆知他与姜楠的关系，不过虚与委蛇。

这几位曾与厉书尘共商上市事宜，此刻撞见他抱着私人物品，皆面露尴尬——上市筹备已近尾声，谁都清楚这是摘桃子的戏码，却无人敢忤逆姜楠的安排。

顾津领着众人迎面走来，毫无避让之意。

厉书尘怀中纸箱里的相框晃了晃，露出半张全家福。

他垂眸避开众人目光，纸箱边缘硌得掌心发疼，在春日阳光里踏出的影子，竟比身后西装笔挺的顾津矮了半寸。

几位经理暗自嘀咕：姜总这是卸磨杀驴？“厉哥，抱这么多东西，是要离职？”

顾津笑里藏刀。“嗯。”

厉书尘语气寡淡，侧身让道，任由众人穿过。

身后传来顾津的低笑，混着经理们的奉承，像极了婚礼那天宾客们的祝福——热闹是他们的，而他什么都没有。

厉书尘抱着纸箱，往外走时，听到前台正在微信群里面发语音。

“这个新来的姓顾的，肯定就是我们总裁的姘头了，要不然总裁怎么可能把那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

“但也能看出来这个人家室不凡，和我们总裁配了一脸。”

前台说着，忽然看到厉书尘抱着东西走了出来，便开口问：“厉哥，你看到顾津了吗？你觉不觉得他和我们总裁很配？”

厉书尘抿着唇，在对方的期待下，平静开口。

“确实很配。”

前台似乎也听过姜楠和厉书尘的八卦，讪讪一笑：“厉哥，咱们普通人的择偶标准不要定那么高，不要奢求总裁了，你的条件那么好，又不是没有别的选择，要不我把我闺蜜介绍给你，她一米六五，是一个三百万粉丝的游戏主播，长得还挺漂亮的。”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说的没错，我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确实不妥。”

他和顾津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一个是农村出来的孩子，另一个是豪门少爷。

只要脑子正常，就知道该选哪位。

姜楠当初要是选择和一个豪门少爷结婚，那就是强强联合，指不定现在公司还会再上一个台阶。

说来说去还是怪他当时太天真了，看到姜楠的第一眼就爱上了她，才会造成现在的结果......

要是他们离婚后，姜楠选择和顾津结婚，这也不过是步入正轨而已。

厉书尘想到这脸色一白。

前台本来就觉得之前说的那些话刺激到了厉书尘，现在看他脸色苍白，连忙出来给他递了一杯温水。

“厉哥，你可别吓我。”

厉书尘看着递过来的那杯水摆了摆手，“我没事。”

说完这句话，他在前台担忧的目光中离开公司。

反正都已经要离婚了，他不要再把自己的精力分给姜楠了，姜楠喜欢谁是她的事情，要和谁结婚也是她的事情。

他压根管不着，也没资格管。

想清楚这点，厉书尘拿出手机准备删掉姜楠的联系方式。

却在准备删除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尾号七零二七？”

厉书尘抱着箱子坐在了滴滴的后排。

司机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和自己老婆报备，说是已经接到客户了，现在要送客。

其实厉书尘在江城也有自己的房子。

在还没结婚之前，攒了二十万买的一个老破小，虽然是老破小，只有三十多平，但那也是在市中心，去哪都很方便。

下了车，厉书尘付完款后，抱着他的那一箱东西，准备上楼。

却忽然发现，一个小男孩背着书包从巷子里跑了出来。

看清楚小男孩的侧脸，厉书尘心中的疑惑愈发浓了。

怎么会是俊俊？

这个时间点，俊俊应该在学校上学。

他怎么跑到这来了？而且这才几天就瘦了那么多。

厉书尘本来想抱着纸箱上楼，却还是不放心。

俊俊一个小孩在外面，万一遇到了危险怎么办？

他还以为姜楠有多在意俊俊，却没想到连俊俊上学都不管。

如果姜楠不喜欢俊俊，那他是不是可以借着这个由头拿到俊俊的抚养权？

想到这，厉书尘将手里抱着的箱子，放在了走廊里，看着走到一个摊贩前买烤肠的俊俊，悄悄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