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日，因着谢怀远要接我离开，艺坊众人提前便一日数顿的给我灌各种补品珍馐，把坊内最华贵的衣衫套在我身上，施粉黛遮去我面上的憔悴，将精致的发饰尽数簪在我的发间。

我被打扮的珠光宝气，仿佛真是一个来此享受山野意趣的贵夫人。

此刻长久没有接触过女式衣衫的我面对身上层叠华服繁多的绳结手忙脚乱。

感受着谢怀远死死盯着我的目光，我万分害怕焦急，泪水模糊视野，手指开始不住颤抖。

“奴不该穿衣服扫贵人的兴....是奴的错，求贵人别急，奴这就好！”

我索性直接将衣衫撕扯开来，裸露着上身又一次向谢怀远的脚边爬去。

见状，谢怀远眉头紧皱，青筋凸显，心间怒意更甚，冲上前来一手捏住我的下巴，将我始终低埋的头扳起来直视他。

我下意识地扯出一个极尽谄媚讨好的笑容。

“沈画扇！你还来劲了是吧！？学这副娼妓模样故意来恶心我？觉得这样就能引起我的注意和怜悯吗？别痴心妄想，你这样的我在狱里见多了！”

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扣着我的骨骼，将我捏的生疼，嘴巴被迫微张着开，含在口中的那两颗脱落的牙齿在谢怀远的视线中若隐若现。

谢怀远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直捅进来将那两颗牙齿取了出去。

被猝不及防地狠抵到喉咙，就算这样的经历过去一年已经有过无数次，可我还是泛起恶心作呕起来。

但我只呕了一下便立刻捂住了嘴。

不能这样！会惹贵人不悦的！

我诚惶诚恐地连忙又跪伏下身，开始不要命似的猛磕头。

“奴有罪！奴知罪！求贵人......求贵人责罚......”

“沈！画！扇！”

谢怀远额间青筋暴起，咬牙切齿才挤出来我的名字，他大步上前，又欲抬手教训我，可满脸的怒色在看清手中的牙齿时瞬间凝固住了。

“这.......这是........怎么会？”

谢怀远想到方才打我的那一巴掌，整个人不可置信地微微颤动。

“我明明收了力的......”

“画扇，对不起......我......”

他的眼中罕见的浮现出一抹歉意和慌乱，可刚开口，柳知意却一脸担忧的扑到我身边，双眼盈泪的将我扶起。

“沈姐姐！都是意儿不好！意儿知道错了！要不是因为意儿你也不会来这里自轻自贱！”

“姐姐你说，要怎样你才能原谅意儿？才能放过自己？”

我看着眼前泪眼婆娑的柳知意，只知惊恐的向后躲避。

她却紧紧扣住我的肩膀，指甲深深掐进我的皮肉间，不容我移动。

“沈姐姐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你们苛待她了！”

柳知意质询的目光落在管事身上，仿佛真是在替我出气一般。

管事立刻慌张道。

“夫人明鉴啊！沈姑娘在此一年，我们皆将她当神仙供起来！她日日要穿京城最时兴的衣裳，还要我们专程去请江南名厨，做够满满一桌菜才肯动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