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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重生一世,我送给夫君三个惊喜:
一是烧了官府签发的出城路引,
二是上衙门为他削籍除名,
三是签下了与知府长子的婚书。
上辈子二哥战死沙场后,夫君就决定冒充他给嫂嫂一个孩子。
只因他认为二嫂出身名门,经不起刺激,必得有个孩子傍身。
而我穷苦出生,天生地养,比较坚强。
消息传回,我真以为夫君战死,毫不犹豫拒绝了知府家公子的提亲,一心一意抚养夫君唯一的女儿。
后来战火绵延,我们全家乘马车南下,途中遭叛军追袭。
眼见叛军近在咫尺,夫君为使马车加快,亲手将我和女儿推落车下。
任凭我和女儿被叛军凌辱后,又被千军万马践踏致死,碎尸万段。
死后,我才知道夫君没死。
他顶着二哥的身份守护了嫂嫂一辈子,丰衣足食儿孙满堂寿终正寝。
再睁眼,我回到夫君战死沙场的那日。
1
里屋,大姐刻意压低了声音:
“阿骅,你做什么打扮成二弟的样子,你不是来信说阿骁战死了吗?”
“冒充军藉可是要杀头的!”
陆骅声音坚定:
“大姐,我已决意顶替二哥的身份照顾栖柔,从今往后我就是陆骁。”
“栖柔出身名门,娇生惯养,一旦得知二哥身死,必定无法承受,我必须给她个孩子作为寄托才行,也是为二哥延续香火。”
大姐有些担忧:“可你也该考虑玉篁的感受,你们可还有一个女儿,没了你,她们母女......”
陆骅显然已经深思熟虑过,迫不及待打断了她:
“玉篁是孤儿,性格最为坚强,何况她那么爱我,即便我不在身边,也一定能一个人把宝琴抚养大。”
“再说,我又没打算一辈子扮演二哥,等栖柔生了孩子,这辈子有了依仗,我自然还做回陆骅,届时再好好补偿玉篁她们。”
栖柔,他叫得可真亲热啊。
怕是二哥还活着时,就已经在心里叫过无数遍了吧?
云栖柔得知二哥死讯能不能承受我不知道,
上辈子我和女儿可没活到他说的好好补偿我们的那一天。
生死关头,反而是他亲手将我们推向地狱。
上一世叛军作乱,我和女儿跟着他们乘马车南下避乱,途中遭叛军追袭。
陆骅为使马车加快,更为名正言顺侵吞我的嫁妆,
亲手将我和女儿推落车下。
我和年仅五岁的女儿被叛军轮女干,从太阳落下到升起。
又在军队开拔的清晨被千军万马践踏成泥。
因此重活一世,陆骅这种为了二嫂甘当替身的夫君,我不要了!
见大姐依旧迟疑,陆骅不耐烦起来:
“秦玉篁不过是个天生地养的野丫头,栖柔的父亲可是京官。”
“如今不太平,万一真打起来,这里呆不下去,咱们可全都得仰仗栖柔的娘家。”
“你相公死得早,又没儿没女,难不成以后是秦玉篁给你养老送终吗?”
大姐于是不再说话了。
我强压下心中的怨恨,立刻转身去了衙门,给陆骅削籍除名。
毕竟我那么“爱”陆骅,夫君想做的事,我又怎么能不帮上一把?
这样一来,陆骅就实实在在死了。
也就彻底没有了后顾之忧,再也不用想着补偿我和宝琴了。
往后只能以陆骁的身份和云栖柔白头到老,陆骅心里想必会欢喜之至吧。
我还顺手取回了前些日子陆骅让我送去官府签发的路引。
也就是有了这张路引,前世他们才能在战火尚未波及时出城,南下进京。
回家途中,我故意在巷口等了一会,果然看到了刘媒婆的身影。
看见是我,她眼前一亮,三步并两步过来拉起我的手:
“玉篁啊,我也知道你夫君新丧,现在说这个是仓促了些,可陈知府任满,三天后就要回京述职了,他家长公子托我一定要来问你最后一次......”
我打断了喋喋不休的刘媒婆:“我愿意改嫁。”
刘媒婆怎么也没想到我竟答应得如此爽快,顿时喜笑颜开:
“这就对了,要我说啊,女人光有个好名声没什么用,还是得有个倚仗才行。”
“知府家长公子打头回见你就对你一见钟情,知道你嫁人后愣是这么多年都没有娶妻,还不嫌弃你带着个女儿,要我说,这可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我这就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保管他乐开了花。”
陆骅笃定我爱他至深,更兼出身低微,能吃苦,即使一个人也一定会咬牙支撑,将宝琴抚养成人。
前世的我也的确如他所料,果断拒绝了知府长公子的提亲。
可我已不是从前的我了。
既然上天又给了我一次重来的机会,那我就一定不会如陆骅所愿,再踏上这条不归路。
2
目送刘媒婆走远,我匆匆赶回陆骅的灵堂,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女儿宝琴被破布堵住嘴,捆起来丢在了灵堂外,
灵堂里,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女人娇媚的呻吟此起彼伏。
陆骅竟然连二哥下葬都等不及,就迫不及待在灵堂里,在装着二哥尸首的棺材旁,与云栖柔野合。
必定是女儿思念陆骅这个近在咫尺的爹爹,哭声扰了陆骅和云栖柔的好事,以致被他们如此对待。
我冲上去将女儿搂进怀里,一把抽掉她嘴里的破布,又三下五除二为她松了绑。
想起上一世幼小的女儿被叛军折磨得奄奄一息,又在千军万马的践踏下死无全尸,
再看到如今埋头在我怀里,即便哭得浑身颤抖也不敢发出一丁点声响的女儿。
我对陆骅简直恨到了极点。
灵堂里,云栖柔哑着嗓子,一声又一声叫陆骅“骁郎”。
我紧紧捂住女儿的耳朵,试图帮她把这些不堪入耳的声音隔绝在外。
陆骅越发加大了动作,伴随着云栖柔的惊呼,我听到他隐忍的低吼:
“叫我夫君!”
云栖柔的声音断断续续:
“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信......”
“你明明说过......要一辈子守着我的!”
陆骅动情地吻遍她全身:
“我会一辈子守着你,此生绝不负你!”
好一个此生不负。
我想起莺飞草长,花前柳下,陆骅求娶时的郑重许诺:
“吾倾慕汝已久,愿聘汝为妇,托付中馈,衍嗣绵延,终老一生。”
想起两情相好时,也曾与他红烛燃尽,罗衫汗透,乃至误了五更鸡鸣。
想起他最后一次出征前,也曾如珠似宝地把女儿抱在怀里,承诺归来后就驮着她去城外逛庙会......
而此刻灵堂外,我抱着哭湿了我整片前襟的女儿,听着陆骅在与二嫂情到浓时情不自禁发出的闷哼,
心里只觉得无比恶心。
灵堂里,陆骅和云栖柔一同攀上高峰。
我拿出路引,毫不犹豫投入铜盆之中。
火舌高高窜起,裹挟飘落的纸张吞吃入腹。
灵堂里云收雨歇。
路引彻底化为灰烬。
3
大约怕事情败露,陆骅第二天就力排众议,以天气炎热尸体易腐烂为由,迫不及待给二哥下了葬。
回到家里,我将所有与陆骅有关的东西付之一炬。
“你这是在做什么?!”
陆骅大叫着冲了进来,不顾灼烧把手伸进火里,抢出了他“生前”最为珍视的锦袍。
他不住拍打着锦袍上的火星,气急败坏地看着前襟燎出的几个破洞。
“你这个毒妇,三弟才刚下葬,你就迫不及待把他的遗物都烧了。”
“你都不给自己留个念想吗?难不成你和我......三弟从前的恩爱都是假的?”
我装出哀婉的神色,眼角甚至淌下一行清泪:
“正是太过想念三郎,看见这些东西徒增伤心,倒不如烧了干净。”
陆骅脸色见缓:
“二哥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二哥也是为了你好,你这样难免被人说成是人走茶凉,于你的名声无益。”
我看着眼前穿着二哥衣服,甚至在右眼眼底点了一点二哥独有的小痣的陆骅,心里冷笑一声。
拜他所赐,我如今的名声是一个克死丈夫的寡妇,也不知比起薄情寡义到底好在了哪里。
“你既看着伤心,不如就把这些东西给我,由我这个做哥哥的代为保管。”
我却知道,他惦记的不只有自己从前的东西,还有我的嫁妆。
我自幼流浪,八岁时被一对劫富济贫的侠侣收养,随他们四处漂泊。
路过沧州时,我与陆骅一见钟情。
爹娘为我备下十里红妆,看我被八抬大轿抬入陆家后,就又结伴浪迹江湖去了。
云栖柔的父亲虽是京官,她却只是家里不得宠的庶女,嫁给二哥时实则没带多少嫁妆。
尽管嫁进这个家里不过七年,我的嫁妆就已经被这家人算计和挥霍了不少,
但剩下的那些也足够他与云栖柔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这一世,我绝不会再让爹娘半辈子用命为我攒下的嫁妆,轻易落入这群豺狼手中。
这时,刘媒婆拿着婚书走了进来:
“玉篁,婚书我给你带来了,你把它签了,这门亲事就算定下了。”
“什么婚书?!”
陆骅上前一步,把我挡得严严实实:
“弟妹有我照顾,不需要改嫁。”
“何况她那么爱我三弟,也不可能改嫁。”
他毫不留情地逐客:
“你走吧,以后再敢上门来撺掇玉篁改嫁,就别怪我不客气!”
“可是玉篁已经答应......”
我从陆骅背后探头,朝刘媒婆使了个眼色。
刘媒婆立刻心领神会,闭上嘴转身离开。
陆骅紧锁住院门,而后转过身来一把抓住我的手,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
“玉篁,阿骅虽说已经不在了,可你还有我,我一定会替他好好照顾你。”
好好照顾?
他所谓的好好照顾,就是默许云栖柔夺走我的嫁妆,
再冷眼看着大姐将我们的亲生女儿推下马车,
最后用匕首砍断了我的手,让我和女儿被叛军轮女干整晚后马践致死?
前世悲惨的遭遇使我情不自禁红了眼睛。
我试图抽手,可陆骅却攥得更紧,以至于我手腕都被他攥出了红痕。
我装成一只受了惊的兔子,楚楚可怜:“二哥,你这是做什么?你弄疼我了......”
陆骅却不仅没有松手,反而身体也朝我逼近,眼睛里倒映的都是我的身影:
“我知道这段时间是忽视了你,等栖柔有了孩子可以依靠,我一定多把注意放在你和宝琴身上......”
“骁郎——”
云栖柔的声音自院外传来。
陆骅立刻松开我的手往外走。
走到门口,他又回过头来:
“以后媒婆上门,你直接打发出去便是,不必与她虚与委蛇。”
未免打草惊蛇,我顺从地点了点头。
便让他以为我是虚与委蛇吧。
反正不过明天,我就要随陈知府一家离开了。
4
第二天一早,我领着宝琴正要悄悄出门,却被堵在门口。
陆骅行色匆匆:
“路引在哪?”
“我刚得到消息,叛军就要打过来了,咱们必须马上出城。”
我牵着宝琴的手冷汗涔涔,面上却不动声色:
“还在衙门,我这就去取。”
为了不令陆骅起疑,我连包袱都没拿,抱着宝琴快步出了门。
陆骅始终紧盯着我的背影。
我大气也不敢出,直等到走出巷口,拐到街上,才大步奔跑起来。
奔向属于我的幸福和自由。
就快到达约定的地点,我已然远远看到了陈知府家的马车。
可下一秒,我后脑就遭到重重一击,顿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怀里的宝琴还没来得及尖叫,就被一把捂住了嘴。
再次睁开双眼,我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家里。
陆骅就坐在床头,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难道即便上天又给了我一次机会,我终究也还是改变不了悲惨的命运吗?
陆骅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我去过衙门,衙役说路引早就被你拿走了。”
“路引在哪?”
不等我回答,他就掐上我的脖子:
“枉我觉得你老实本分,以为你是真心喜欢我......三弟,三弟昨天才下葬,你今天就迫不及待改嫁?!”
“那个什么知府长子,你们早就勾搭上了是不是?什么时候的事?我......三弟出征的时候吗?”
他加大了力度,我渐渐觉得呼吸困难。
“路引呢,也被你拿去给你那个姘头了是不是?!”
“这屋里的东西,你的嫁妆,都被你送给他了是不是?!”
我拼命摇头,他却仿佛已经彻底陷入癫狂,
到后来甚至忘记了自己如今的身份是陆骁,而非陆骅。
“他哪点比我好?”
“比我大?比我能满足你?”
“我不在的时候你每天都和他鬼混是吗?”
我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已然神游天外。
就当我以为自己要被陆骅活活掐死之时,他却突然松开了手。
空气争先恐后倒灌而入,我被呛得剧烈咳嗽。
可下一秒,陆骅的手就放在了我的衣服上。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了刺耳的裂帛声。
陆骅布满硬茧的大手在我身上不断游走,
可往日里被他一碰就情不自禁浑身酥软的我,此刻却满脑子都是昨日陆骅在云栖柔身上驰骋时,信誓旦旦的样子。
我拼命挣扎起来。
陆骅被我恨打了几下,暴怒间狠狠给了我一耳光,随即解下腰带捆住我双手。
“不许欺负娘亲!”
刚刚苏醒的女儿冲上来要救我,
却被陆骅反手用力一推,头狠狠撞上桌角,霎时鲜血迸溅。
眼看着女儿软倒在地,我目眦欲裂,凝聚全身力气屈膝一顶。
但被兵痞出身的陆骅轻易抵挡。
他贴近我耳畔,声音如附骨之疽,滚烫的欲望就戳在我腿根:
“你这么紧张这个小贱人,是因为她是你那个姘头的种?”
我知道他已然听不进任何解释,情急之下叫了声“二哥”,
盼望他能记起自己如今的身份,至少也为他心爱的云栖柔想一想。
听到我的称呼,陆骅的动作果真停顿了片刻。
可等他回过神来,神色却愈加疯狂。
我的双腿被他大力分开,他作势就要长驱直入。
我内心只剩绝望,无力地闭上双眼。
下一秒,我却感觉身上猛地一轻。
“你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