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捞完了，赵十武站起身，挑起鱼担，从栈板上稳稳地走向码头。

这大冷天，他竟光着膀子，臂膀上腱子肉鼓起来，看着就强壮有力。

旁边渔村的少妇姑娘们，忍不住瞄两眼，又含羞低下头。

赵十武将鱼担交给雇主入了帐，从扁担上解下长褂短袄，穿好。

摸了摸怀里的布鞋，才往渔村里去。

六月那场酣战，赵十武所在兵营遭敌军围攻，他胸口中了一箭，落入凌河，被夏日泛滥的河水一直冲到下游。

幸运的是，新婚小媳妇给纳的千层底布鞋，他一直没舍得穿，搁怀里揣着。

半寸厚的鞋底挡住了利箭来势，只伤了皮肉，没有伤到心肺。

赵十武被渔民救起后，昏迷了十几日醒来，醒来已身处北吴国境内。

救他的渔民姓许，家中只有一女，想留他做赘婿。

“多谢老叔美意，只是赵某家中已有妻室，实在不能从命，还望多多见谅。”

许家老夫妇无奈，总不能霸王硬上弓。赵十武受了人救命之恩，不能以身相许做赘婿，无以为报，便上了渔船做工。

包吃包住外，一月有八百文的工钱。攒上几个月，一半留给许家，一半做路费，回乡与小媳妇红果团聚。

最开始，赵十武对这小媳妇并不太热情，继母肖氏为了霸占家产，一直压着不给他娶亲。

到二十二岁，听说要征兵打仗，才急匆匆地从深山里给他买了个小媳妇回来。

不过是为了哄他去应征入伍，也为了面子上好看，更怕族亲邻里指责她不给继子留后，

小姑娘样貌秀美得很，大眼睛扑闪扑闪地，好像天上星星一般，把赵十武给看迷糊了。

洞房花烛夜他本没打算圆房，眼看着要去上战场，说不定丢了性命，何必祸害人家？

没圆房，她还能以黄花闺女的身份再嫁。可小媳妇趴在怀里，可怜巴巴地问：

“相公，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要把我送回山里去？”

“嫂子说，你家是军户，让我要好好伺候你，早点给你生个娃，也好给你留个后......”

娇软香糯的身子，若即若离地贴在他胳膊上，一时热，一时寒。

赵十武素了二十二年，终归还是没忍住，翻身上去，把人给办了。

办了之后，才知道有媳妇的好处......真是百般怜爱，舍不得丢下她。

舍不得也没办法，临走红果一直把他送到县城外，看着他进了城门，才一步一回头地往赵家屯去。

赵十武忍不住又摸了摸胸口的布鞋，他的小媳妇哦......也不知道在肖氏手里有没有受欺负，会不会等不及他回去，便改了嫁。

这北吴国与南越虽已休战，可和谈一直没谈拢，也不知道啥时候能通关来往。

赵十武心口一痛，蜷缩起身子，把布鞋窝在怀里，梦里去寻小媳妇。

他不知道，媳妇早就被继母赶出了家门，怀着身子去了黄泉路与他相遇。

穿来的这个周红果，正踌躇满志地要进深山里挖宝。

歇了一天恢复元气，红果又去了王婶家，思来想去，草棚子不得行。

“婶子，我想把粮食都搬到你家来，菜地那草棚子，连个门都没有，放不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