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云夫人沉吟片刻，眸光闪烁一霎后，低声呢喃道：“也只好这样了，涧涧是个守规矩的，又是太子妃之位，应该......算是好的。”

云夫人小意地依偎在云时渊身侧，时而抽泣两声，引得男人轻声细语的安慰。

赐婚来得突然，虽未明时间，可鉴于太子和云涧都已是正当婚配的年纪，估摸着成婚的时间不会拖太久。

除了云涧，其他人都开始喜气洋洋地准备起她的嫁妆。

云夫人似是为了让自己良心更安些，在原本的配置上又加了许多铺面、首饰。

被天真的慧心知道后，连连惊叹了许久。

不知不觉中，元宵节到了。

“墨儿，今年府中好不容易团圆，今晚你就带着两个妹妹好好开心开心。我可警告你，娘亲的两颗明珠今晚可就攥在你手里了，你可千万要将两个妹妹照看好，她俩但凡少了一根头发丝，我都唯你是问！”

云夫人佯装要打云墨，被他耍宝地跳着躲开。

此举引得周围一片笑声，就连自回到侯府就仿佛戴上面具，喜怒不形于色的云瑗都勾唇浅笑起来。

云涧站在一边，心思却飘的很远。

这几日，云涧都不曾寻到机会出门，但又不希望自己被赐婚这样的大事娘亲是从别人的口中得知。听到云夫人这样说，她开始盘算起如何在晚间躲开云墨的视线溜去陆元寺。

“瑗儿，你笑了！母亲，您瞧见没？瑗儿刚才笑了！”

云墨的音量陡然提高，兴奋得仿佛山间的野猴。

云涧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呼吓了一跳，缓过神来心中不免悲戚。

原来真的有人会心系另一人是否开怀，只可惜同自己无关。

“瞧你！都多大人了，怎么还和幼时一样是个泼猴！瑗儿，快管管你哥哥，他从小就听你的话，你若是不开心，哪怕只有一刻，你哥哥都会急得像是浑身长跳蚤。”

云夫人笑得开怀，还不忘嗔怪地瞪了云墨一眼。

气氛正好，一家人其乐融融，仿佛一副精妙绝伦的画作。

除了云涧这个局外人。

“母亲，你都说我大了，怎的还拿小时候说事儿？你放心，我今晚肯定照看好瑗儿，绝对不会有一刻让她离开我的视线。”

云墨说罢，视线落到一旁，瞧见云涧正低头不语，连忙补充道：“还有涧涧，您的两颗明珠，绝不会出半点儿问题。”

实在无意在此近距离观摩这场合家欢的戏码，没多久，云涧寻了个理由告退。

身后，云墨的声音若隐若现。

“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涧涧太安静，一时便忘了提。”

吃过晚膳，云涧三人被云夫人笑着赶出了府。

冬日天黑的早，刚到酉时，天色便已灰濛濛的。

明月高悬，十五的月亮圆的应时。

街上很是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平日里见不着的年轻少男少女们因着共祝佳节的由头得以上街。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吵吵闹闹的声音不讲道理地钻进云涧的耳朵。

平日里最是喜静的她此时也不觉这些声音烦，反而因为这样欢快热闹的气氛也笑了起来。

云涧跟在云墨和云瑗的身后，好奇地打量着往过小商贩摊子上的小物件。

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可或许是节日的气氛烘托，平日里最是常见的东西，此时的云涧看来，竟样样都喜欢。

她忍不住驻足，拿起一个小铃铛的耳饰细细观察起来。

“这位小姐可是喜欢这耳坠子？”

摊主见云涧拿着那小铃铛耳坠兴味正浓，赶忙问道。

“是有些稀奇。”

云涧高高举起手中的耳坠，微风拂过，铃铛随风摇摆。

明明周围吵闹非凡，云涧却似乎听见小铃铛叮咚作响的悦耳声音。

“这是小女做着有趣的，我见其他摊子上从未出现过这种款式，想着做都做了，便摆出来寻寻有缘人。没想到立刻就遇到了小姐您，看来，你就是它的有缘人。”

商贩们贯会说话，三言两语就让人想要付钱，云涧明知这不过就是推销，却依然因为摊主的话而心生喜悦。

“如此，那便请老板帮我包起来吧！”云涧将小铃铛耳坠递给摊主。

虽有一副巧舌，摊主定价倒挺良心，云涧将耳坠收好，抬头看时，人群中早已不见云墨和云瑗的身影。

如此甚好。

云涧强行忽略掉一闪而过的落寞，立刻调转方向朝陆元寺方向走去。

“殿下，那位便是云涧云姑娘，需要追上去吗？”

背街一侧的巷子里，一辆看似低调的马车正停在那里。

帘子被一双如玉的手掀开，里面坐着的，正是太子殷泽润。

他浅浅勾唇，眼中是玩味的兴趣。

“跟。”他说。

马车随后启动。

元宵节晚上的陆元寺与热闹的街道不同。冷冷清清的，若不是房间内烛火摇晃，云涧差点儿以为这里没有一人。

她知会一声守门的小和尚，从侧后门进入寺中。

为了方便被发现时转移，吴氏的院子就在侧后门一进去的地方。

这里是从正门走最远的院子，却也是离这个少有人知的小门最近的院子。

房间里，只有吴氏一人正隐忍地咳嗽着。

云涧推门而入，转瞬与抬头的吴氏正巧对视上。

“你这丫头，怎么今天这个日子也来找我？”

吴氏的话中尽是埋怨，可眼里却满是对云涧的眷念。

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嘴再硬，心还是会念着从小就没离开过自己的女儿。

“若是我不来，竟不知娘亲这里一个人也没有。阿元呢？他怎么不在？还有......”

“我让他们回去了。”吴氏放在被子里的手狠狠地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下，用疼痛强忍住咳嗽的欲望。

“这种阖家团圆的节日，他们俩也该回家同父母吃上一顿团圆饭。若是下次见到他们，你可莫要迁怒于他俩，都是娘让他们回的。”

云涧为她请来照顾她的丫鬟小厮都还是孩子，合该在父母身边承欢膝下。

云涧知道拗不过吴氏，她本也不是为了在这节日的当头过来与娘亲吵架，抿抿嘴，将想说的话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