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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老陈,你的萝卜找到了,原来被儿子炖了鸡汤。”
刘淑芳眉眼弯起,笑眯眯从厨房里走来出来。
陈援朝不吃鸡肉。
刘淑芳便蒸了两个粗面馍馍,把馍馍沾了些鸡汤,硬塞给陈援朝。
陈援朝不好推迟,胡乱吃完,出门干活去了。
锅里还有一大锅鸡肉。
肉香味,像勾了芡似的,直往人鼻子里钻。
除了过年那顿猪肉饺子。
刘淑芳上一次吃肉,都得追溯到半年前。
当时村里有人结婚,割了五斤猪肉,熬了一锅汤,请全村的人来喝。
汤面上,就浮了几粒花椒大的丁点猪肉,哪够人吃的?
全靠那一层油沫,加一点葱花解馋。
光是这样,那碗汤的香味,都让刘淑芳惦回味到现在。
但比起儿子现在熬的这锅鸡汤,就什么也不是了。
“这年头,面子哪有肚子重要?”
刘淑芳不像陈援朝那么死心眼。
知道是儿子的心意,便给自己舀了一碗鸡汤,满心欢喜吃了起来。
吃完后,刘淑芳又给儿子舀了一碗。
走到儿子房间外,轻轻敲了敲门,果然没有回应。
她猜测,儿子昨晚多半上了山,折腾了一晚上才弄了这么一锅鸡汤,定然是十分累的。
于是也不作打扰,端着鸡汤,又来到了林安鱼的房间。
“安鱼?”
刘淑芳轻轻敲了敲门。
等了片刻,房间内有了回应。
“阿姨,什么事?”
林安鱼的声音有些沙哑。
刘淑芳一听就明白,这姑娘多半伤了一夜伤,到现在都没睡。
同为女人。
刘淑芳知道林安鱼心里那道坎,不容易迈过去。
又因是儿子做的孽。
刘淑芳的心里,便是一阵绞痛。
她叹了一口气,“安鱼,我给你弄点吃的,蹭着热,吃一些吧。”
林安鱼没有回应。
刘淑芳便开门,进入了房间。
果然。
林安鱼依然保持坐在床上的姿势,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双眼又红又肿,还泛着血丝。
看样子,哭了一夜。
刘淑芳见林安鱼如此模样,鼻子也是一酸,将鸡汤放在桌子上,然后走到床边,拨了拨林安鱼额头上凌乱的发丝。
“安鱼,先吃点东西吧?”
鸡汤的香味,已经顺着空气,在房间里散开,闻之让人食指大动。
但林安鱼没有丝毫食欲。
她看向桌上的鸡汤,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阿姨,家里不是没有鸡了吗?”
“这你就别管了......”
刘淑芳猜测,如果说出是儿子弄来的,林安鱼多半不会接受。
事实如她所料。
林安鱼见刘淑芳欲言又止,顿时明白了。
她一夜没睡。
后半夜听到有人在厨房鼓捣,以为是叔叔或者阿姨。
可后来,厨房的人朝她房间走来,在门口驻足了一会儿。
林安鱼顿时反应过来,是陈旸。
当时她害怕极了,以为这畜生又想进来对她......
好在。
门外的人只停留了一会儿,便继续回到厨房鼓捣去了。
“来吧,趁着热,多少喝一点鸡汤。”
“阿姨,我不饿。”
林安鱼撇过头,不去看那碗鸡汤。
刘淑芳见状,没有再劝,摇头叹气地端着鸡汤出了林安鱼房间。
这时。
陈旸打着哈欠从房间里走出。
只有一个星期时间。
要挣200块钱,其实难度不小。
野鸡值不了几个钱,真要靠打野赚钱,就得想办法弄点稀罕的野物。
白天视野好。
陈旸想碰碰运气,所以只睡了两个小时,就准备再上后山一趟。
恰好。
从林安鱼房间出来的刘淑芳,撞见儿子起床,便端着鸡汤走了过来。
“去,给安鱼好好赔礼道歉!”
说着,刘淑芳把碗塞到陈旸手中。
陈旸一看,明白了七八分。
“妈,她现在怎么样了?”
“怎么样?托您的福,还吊着半条命!”
刘淑芳没好气地瞪了眼儿子。
儿子为了弄一锅鸡肉,折腾一宿没休息好,刘淑芳本来挺心疼的。
但刚刚见了林安鱼,刘淑芳又觉得儿子这是自作自受。
把人家好好一个大闺女,欺负成那样。
这儿子活该!
“你爸说得对,别想用一锅鸡肉就把事情糊弄过去。”
“愣着干嘛,快去啊!”
在刘淑芳的催促中,陈旸端着鸡汤,来到林安鱼的房间门口。
他知道。
林安鱼肯定不想见到自己。
但奈何,老妈就站在身后,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
迫于压力。
陈旸硬着头皮走进了林安鱼房间。
“滚出去!”
房间内,响起一声尖叫。
果然。
林安鱼见到陈旸,跟见到恶鬼一样,吓得搂紧了铺盖,缩到床角。
陈旸没敢看林安鱼,走到桌前放下碗。
刘淑芳听到动静,不放心,后脚就跟着进了屋。
“安鱼,我们家对不住你,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多少吃点东西,别再为难了自己。”
“阿姨......”
看到刘淑芳进来,林安鱼顿时红了眼眶。
在陈家待了这么久。
陈父陈母一直对林安鱼照顾有加。
林安鱼恨陈旸。
但对陈旸的父母恨不起来。
她就像只受伤的小白兔,蜷缩在床角瑟瑟发抖,让人看了心疼。
刘淑芳眼睛也红了,包着泪花走到林安鱼床前。
“安鱼,是我们陈家亏欠了你,这辈子就算我们全家做牛做马,也会心甘情愿伺候好你。”
“而且陈旸也说了,他会对你负责的......”
说着,刘淑芳将林安鱼抱在怀里。
“他拿什么负责,他就是混子!”
“我才18岁,凭什么让他糟蹋了,我这辈子还怎么活?”
“阿姨明白......”
刘淑芳不断轻轻拍着林安鱼的后背,“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了。”
然而。
林安鱼哭了一晚上,眼泪都哭干了。
她只能靠在刘淑芳怀里,不断抽噎着,纤弱的肩膀一抖一抖的。
陈旸站在旁边,看着哭作一团的老妈和林安鱼。
安慰也不是,杵着也不是。
只恨当年的自己,真的不是玩意儿。
他明白。
若不是当年的自己游手好闲,林安鱼对自己的芥蒂也不会这么深。
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用。
哎,尽力弥补吧。
“妈,我先出去了。”
陈旸又硬着头皮,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