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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电话那边,江松玄的语气很震惊:“你要离婚?怎么这么突然?是不是和沈宴津吵架了?”
江清握紧手机,有气无力:“没有,我就是忽然累了,不想和他继续过了。”
这七年里,她习惯于报喜不报忧。
大抵是为了证明自己过得很幸福,不管沈宴津对她有多冷淡,管教一个调皮捣乱的儿子有多累,她都从来没有和哥哥抱怨过。
哥哥这么惊讶,也很正常。
不知是不是兄妹连心,江松玄听完沉默许久,没有追问一个字。
“好,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到时候我亲自去接你和孩子。”
江清顿了下:“孩子跟沈宴津,我不带走。”
江松玄倒吸了口气:“你舍得?别怕清清,如果你真的下定决心离婚,我帮你争夺抚养权。”
“不用了哥,等我办完这件事,我会再联系你的。”
江清怕江松玄继续追问,指尖发着抖,用力按断电话。
她坐在沙发上,全身都没了一丝力气。
有了孩子后,江清从没想过和沈宴津分开。
她也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会是她儿子。
说是处理这边的事,实则什么都不用处理。
结婚证是假的,她的户口也不在沈家户口本上。
她只需要收拾行李离开,就可以彻底和这父子俩划清界限。
江清定了定神,上楼去收拾行李。
忽而,房间门被打开。
沈慕拿着玩具进来,看到江清在收拾衣服,很惊讶:“妈妈,你怎么在收拾行李?要去哪里?”
江清回头看他。
明明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却觉得很陌生。
“出趟远门。”
沈慕的表情瞬间带了一丝惊喜:“真的啊?什么时候走!”
孩子是最不懂得掩饰的,语气迫不及待。
江清心里一沉:“这两天就走,会离开很长时间。”
沈慕笑得更加灿烂:“好哦,那妈妈一路顺风!”
他蹦蹦跳跳地转身出去,要和姜明珠打电话说这个好消息。
看着他的背影,江清蹙眉,还是忍不住提醒:“已经七点多了,你的作业......”
沈慕受不了:“哎呀你烦不烦!以前不都是八点你陪着我做作业吗?才几点就催我?”
江清蓦然抿唇,自嘲一笑:“抱歉,这是最后一次。”
沈慕觉得今天的妈妈态度有些奇怪,按照以前,又要嘟哝说明天老师会检查作业,早点写完早点睡觉比较好。
他没有在意,临走的时候还赌气,把门甩得震天响。
江清走到桌边,将平时用来辅导沈慕的工具书拿出来,放在桌边。
每本书上的重点,都被她标注出来,哪怕是小学一年级的题目。
这些事情,江宴津平时都是不管的。
她全部包揽,承担着教育孩子的重任,却反过来被孩子埋怨。
她倾心付出六年的教导,把沈慕培养得成绩优异,钢琴吉他随手拈来,身强体壮从未生病。
种种付出,不及姜明珠的几样玩具和几天的放肆纵容。
泪水啪嗒一下掉下来。
江清随即擦干眼泪,把沈慕所有的东西整理好,分类贴上标签。
晚八点,她没有去隔壁房间叫沈慕做作业。
沈慕窃喜江清肯定是忘了时间,心安理得待在房间里玩游戏。
玩累了,不知不觉倒在床上睡去。
管家以为江清在操心照顾,也没上去看。
晚九点多,沈宴津从公司回来。
江清听到开门声,手不自觉一抖,将刚编辑好的信息给医生发过去。
【医生,不好意思,您不用帮我预约手术了,我决定还是保守治疗,去国外机构就诊。】
沈宴津进来扫了一眼餐厅区域的桌子,上面空空如也,没有了江清每天准备的清汤面。
他经常加班,饮食不规律,胃不好。
每晚江清会给他做清汤面。
沈宴津眼带疑惑,深邃的眸在转向江清时,变得温柔起来:“今晚的面呢?”
江清转头,静静看着他:“身体不舒服,没做。”
沈宴津松着领带,闻言指尖一顿:“是不是最近上火了?你频繁流鼻血,脸色都比以前白了不少,不行我再请两个佣人,你凡事太亲力亲为了,会累到的。”
他把手中的东西往江清面前一放,温暖干燥的掌心贴向江清额头。
江清任由沈宴津触碰,忽然想到,沈宴津在发生意外的那一夜之前,对她的态度都爱搭不理。
后来他被药效控制,那晚像苏醒的猛兽一样,将她折腾得浑身青紫。
第二天醒来,向来松山白雪的沈宴津红了耳根,羞涩又故作镇定地堵住她,不许她走,要对她负责。
从那之后,沈宴津确实像变了个人似的,对旁人冷淡疏离,唯独对她照顾细致…
“没发烧,脸色这么这么差?”
沈宴津的声音忽然从头顶落下来。
“要不要吃点酥酪?”
江清回过神,这才怔怔看着那盒粉红色的点心。
是她最爱吃的樱花酥烙。
海州位于西北,全城不见一棵樱花树,只有著名的京御斋在每周三限定出售。
江清五年前偶然吃过,念念不忘。
从此沈宴津每周三都会亲自去买,五年来从不间断。
江清很感动,她觉得沈宴津性子虽淡,但心里是有她的。
现在看来只不过是错觉。
五年风雨无阻的酥烙算什么,他们之间连婚姻都是不存在的。
江清的眼神愈发黯然。
沈宴津见她不动,问:“不吃?”
江清回过神:“没胃口。”
沈宴津正要再问,不巧看到沙发角落里放着的包。
拉链开着,检查单有一半裸露在外。
他目光微凝:“你去体检了?”
沈宴津去拿检查单,衣角却被拽住。
江清扯唇:“我没事,就是有点上火。”
沈宴津松了口气,揉揉她的发:“我去让佣人给你熬点百合汤。”
江清掐紧掌心,叫住他:“宴津,如果有一天我得了绝症,你会怎么办?”
沈宴津脚步猛地顿住,心莫名慌了下。
他蹙眉:“不要问这种不吉利的话,也别乱想,有不舒服我带你去看医生,不会得绝症的。”
江清神色莫名:“结婚七年,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如果你现在说,我一切都可以接受。”
沈宴津猛然一僵,神色晦暗:“我没有瞒你任何事,你到底怎么了?”
江清眼神闪烁,收回目光:“没事,可能是我最近想太多了吧,总之,我不喜欢欺骗,你要是骗了我,我会彻底消失,这辈子我们一家三口都不可能再团聚。”
沈宴津一怔。
不知怎么,他心头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他弯唇,目光更软:“清清,我们一家三口永远不会分开的,别说胡话,我回去看看慕慕。”
沈宴津进了沈慕的儿童房,紧闭房门。
江清的心彻底坠入冰窖。
这下,不用再有任何留恋。
江清拿出准备好的车和房门钥匙,以及一封诀别信。
他们没有结婚,不需要领离婚证,不需要签订什么离婚协议,更不涉及财产分配。
这栋房子和车库里的劳斯莱斯,都是沈宴津给她买的。
现在她还回去,他们之间就没有任何牵扯了。
江清把钥匙连同信封,全部都放到沈宴津的书房桌上。
接着她拉着早就准备好的行李箱,走出大门,隐没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