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了两条街，在一个巷子的犄角旮旯，霍子安总算找到了地方，然后看到了前面挂着的一个牌子，免费律师所。

看到这个招牌，霍子安不禁有点哭笑不得，怎么会叫这个名字呢？难道说来这里找律师都免费？

宋安平说这里是他老领导做的律师所，霍子安还以为至少是一个大牌律师所，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律师所？

走进二楼，霍子安看到一个房门大开的房间，里面就像是一个破旧的学校办公室，几个人正在前面看资料，旁边的凳子上坐满了人，有男有女，中间还有几个孩童在地上玩耍。

这是律师所吗？霍子安的第一感觉就像菜市场。

“你好，王律师在吗？”霍子安问了一下，不过不知道是他的声音太低还是其他人没听见，没有一个人理他。

霍子安皱了皱眉，于是抬脚往前走去。

“你干什么？不要插队。”这时候，旁边一个女人一把拉住了他，然后对他喊道。

“我，我不是。”被女人一把拉到一边，霍子安不禁有点尴尬，他刚想解释，结果旁边的人纷纷都议论起来，意思大概是他们都是在等的人。

霍子安和女人的争吵声惊动了前面的人，其中一个戴着老花镜的老人抬起了头，看到霍子安后，他走了过来。

“你是小霍吧？”没有等霍子安说话，老人先说话了。

“是我，您是王律师吗？”霍子安点头，然后问道。

“对，我是王胜天，你来的正好，过来帮忙。”王胜天甚至都没有多说什么，仿佛他们认识很久一样，直接转头再次走到了前面的桌子面积前继续工作。

霍子安迟疑了几秒，然后走了过去。

“前面那里，你先帮忙，等会再说其他事。”王律师指了指前面的一个座位，那里看起来应该是有人没来，但是桌子上却堆了一堆文件。

霍子安没有说话，坐了下来，刚拿起前面的一个档案，还没眼看，前面一个男人已经走了过来，直接拉住了霍子安的手，然后哀声说道，“律师，这个是我的资料，你要帮帮我，他们太欺负人了，我求求你了。”

“我看下，看下资料。”霍子安被男人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慌忙说道。

“那房子是我家老宅，我去问过了，根本不是必须拆迁的地方，但是村长们却因为拿了拆迁款，非要让我们拆，我父亲不让他们就打人，把我父亲打死了。派出所来了，说没有证据不予立案，他们都是一伙儿的......。”男人哭着说道。

“我看下资料，你先不要激动。”霍子安拍了拍男人的胳膊。

“好，我不激动，你看资料，你看资料帮我。”男人喃喃地说道。

整个下午，霍子安感觉陷入到了水深火热的状态下，或许是太久没有接触这样的工作，最开始的时候还有点生疏，不过很快便进入了状态，等到他忙完的时候才发现，前面的王律师他们已经在一边休息了。

“忙完了，过来吧，一起吃点东西。”王律师对着霍子安摆了摆手。

霍子安本想拒绝，但是肚子却咕噜噜地叫了两下，于是走过去坐了下来。

“来一杯？”王律师倒了一杯酒，放到了他面前。

“我？”霍子安愣了下，但是看到其他人面前都放着一杯酒，就连女的也有，然后点了点头。

一杯酒下肚，霍子安感觉疲惫的状态渐渐没了，身体也暖和了起来。

“小霍，你是宋主任推荐过来的，我看你的状态还不错，是一块干律师的料子。”酒精下肚，王律师的脸有点红，他看着霍子安笑着说道。

“其实我，我只是说帮他一点忙。”霍子安说道。

“我们都是帮他的。”这时候，旁边的人说话了。

“啊？”霍子安有点意外。

“小霍，你肯定被老宋骗了，不过也正常，王律师这里这么忙，光靠着我们几个肯定忙不完啊。再说这些案子，官司除了王律师这里，其他地方怕也不收。”另外一个男人说道。

“不是，我真是只是答应他帮个忙，我不会做这个的，以后不会的。”霍子安一下子站了起来。

“其实我知道你。”这时候，王律师说话了，然后冲着霍子安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你就是那个三年前被许广城搞垮的检察员嘛。当时宋安平拿着你的案子问过我，我们也想过办法帮你，但是许广城的手段太毒辣了，你的问题有太多，可以说根本就没有一丝能赢的可能性。”

“是吗？”王律师的话让霍子安大感意外，三年前的事情，宋安平对他的所做的事情并没有太多的意见，只是在最后休庭的时候找过他。当然，霍子安也理解，毕竟宋安平的身份比较敏感。现在听到王律师的话，他不禁有点感动。

“你和宋安平很像，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眼睛里揉不得沙的人，但是幸运的是没有遇到许广城这样的对手。我这也你看到了，我也不想骗你，今天看到的这些案子都是宋安平介绍过来的，大部分都是没钱打官司，请律师，然后找我们帮忙的。宋安平这个人就是心肠好，所以你要想在这帮忙就来，你要不愿意过来我也不勉强你。”王律师点了一根烟，看着霍子安说道。

“好，谢谢您的理解。”霍子安明白了王律师的意思，然后点了点头。

“这里有些资料，你拿回去看看，如果有空就帮我整理下，真没时间也没关系。”王律师说着从旁边拿出了一个档案袋，放到了桌子上。

从免费律师所出来已经天黑了，霍子安坐在车上接到了宋安平的电话。

“其实我没和你说，去王律师那里的人都是在律师行或者政法系统出过问题的人，包括我的老领导王律师，最早的时候，他因为实名举报上级滥用职权，贪污犯罪，结果被对方压倒，大好前途被毁，但是他不服输，即使做个免费帮人的律师，也要继续做这个。我知道你刚出来，很多事情还没想明白，不过没关系，做事之前问问自己的本心。”

霍子安想说话，努了努嘴，没有说出来。

窗外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手用力握着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