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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廿四,辛审言放学归家这一日,天刚大亮,他咋咋呼呼地推开我家门。
“尤嘉云!听说你养了个野男人!”
我正劈柴,袁祐烧水,闻言,他脸上浮现一抹尴尬的神色。
我朝辛审言丢了块柴火:“少说胡话。”
见他背包鼓鼓囊囊的我语气又好了些:“这回给我带了什么书?”
他没好气地摊开,游记、列国志......还有一本兵法。
袁祐凑上来,少见他有好奇的神色:“你还会读兵法?”
辛审言双手环抱,哼声道:“她可比我厉害多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叫辛审言少说两句。
他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赖在我家吃了午饭,又陪我去海边敛了尸体——袁祐从来不做这种事,他嫌恶心,还给大黄带了玩具,是一只布做的娃娃,辛审言亦步亦趋跟了一天,最后才闷闷不乐地说:
“我下月就去京城赶考了,可是你也知道我的水平,我压根不是读书的这块料,要是嘉云咱俩能换换就好了。”
我举起双手,上面都是干活磨出来的茧子,一到冬天便生冻疮,我问辛审言这样也愿意吗。
他说:“都是营生,有什么分别。”
没两天辛审言就离开小渔村了,他是我们这里难得的会读些书、家中也愿意全力帮扶的,自然前程远大。
没想到袁祐比他前程更远大。
我们在小渔村大概住了半年,我已经习惯了我劈柴他烧水、我做饭他洗碗的日子了。
他刚来那两日,我体谅他是病人,将家中唯一一张床让给他。后来我想着反正他也不久住,且天气不凉,便换着睡床,直到后来,我才认命了,打算去镇上打张新床。
去镇上前两日,天气转凉,起先是轮到他睡床,后来见我冻得直哆嗦,便强硬地把床让给我,不知睁着眼熬了多久,我说:“袁祐,你上来吧,一起睡。”
我不知道袁祐在想什么,咱们乡里真的没有这么多的规矩,我就更没有了,且一人一床被子,没什么好怕的,可是袁祐坐在地上僵持了好久,最终带着一床不太厚的被子和一身的寒意上了我的床。
我后来才知道对袁祐来说,同床共枕是夫妻间才能做的事,他迂腐得很。
所以袁家那大大小小的人马赶来接他回京时,他才会向我求婚。
他说半年前我捡到的那具富家少爷的尸身,是他的家仆假替的。
他其实是京城尚书府的嫡子。
京城有人要害他,他便将计就计,在渔村暗中筹谋。
怪不得叫他干点活便愁眉苦脸,一双手娇嫩得不得了。
然而我的第一反应却是:“那么现在害你的人没有了吗?”
袁祐说:“有的,所以我需要你保护。”
我便什么都不管了,敛尸的庙宇也不要了,辛苦搭建的小草屋也不管了,带着积攒的家当和大黄就上了去京城的船。
自父母离世,我茕茕孑立,从不与人有太深的交情,视金钱如命,自私自利惯了。
和袁祐住在一起的这半年,我竟然生出了一种“就这么和他过一辈子也不错”的念头。
他说他需要我保护,其实他哪需要我保护,只是我想保护他罢了。
族中自然不肯,还威胁要移出我父母的灵位。
最终,不知袁祐动用了什么手段,给我父亲母亲建了个新祠堂,移出灵位,并派人把守。
在这里,他跪下叩首,诚心诚意地说要娶我为妻。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袁祐这一刻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