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彻离开凤鸾殿便守在了苏柔床边。

白天苏柔吐了血，太医说是余毒未清，又受了刺激的缘故。

于是，林若雪新取的那滴心头血，被制成丹药服下。

看着眼前娇媚的贵妃，萧彻心中却总是想起林若雪肚子里那个还未成形的孩子。

还有她那苍白的脸。

记忆中，她总是明媚张扬，像一团火一样照亮他的世界。

可现在，那团火却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

不，他不能心软！

母妃的死状一次次浮现在眼前。

巫族是罪魁祸首，他留林若雪一命，还给她皇后尊位已是难得。

往后，自己好好对她就是了。

窗外，风声渐起，月色被乌云笼罩，他突然一阵心慌涌出。

苏柔轻声开口：“皇上，您怎么了？”

萧彻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定那紊乱的心神，故作镇定道：“无事！”

可屋外的风声却愈发肆虐，好似一头愤怒的野兽在咆哮。

一道惊雷如银蛇般划破天际，炸响在苍穹。

他胸口一阵闷痛，再也无法安坐。

他不顾苏柔的阻拦，快步走到屋外。

此时，殿外进来一名宫女，满脸惊惶。

萧彻的心猛地一沉。

宫女扑通一声跪下，声音急切：“皇上，皇后娘娘要跳摘星台，奴婢等拦不住。”

什么？

他的雪儿才查出有孕，怎么可能想不开。

萧彻一脚狠狠踹翻那人：“混账，胡言乱语，来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他急匆匆赶到摘星台。

浓黑的夜色下，高台上的人被血红的灯笼映照得脸色更加苍白。

烈烈的风吹得那单薄瘦削的身体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

让人心惊胆战。

我看着台下那个急切的男人。

他张着手臂，似乎打算随时接住我。

我忽然笑了。

“萧彻，你来啦，还记得那时候在桃花林也是这般，我爬到树上，你在下面接我。”

他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乖，你先下来，等你生下孩子，我带你回去看桃花。”

我望着远处宫灯明灭，唇角牵起一抹凄然的笑：“不会再有了。”

“萧彻，我想最后说一次——害死你母妃的不是巫族，是苏家，你信吗？”

我觉得自己很傻，都到了这种时候，心底依旧期盼着他能信我一次。

果然，他一如往常地沉了脸。

“荒唐！母妃出身苏家，他们岂会......”话音戛然而止，他似乎不想再刺激我，有些不耐，“雪儿，不要闹了好不好，我已经说过，巫族的罪孽已赎清，往后世上再无巫族，从今以后，你只是我的皇后。”

我笑出了眼泪，擦掉嘴角渗出的血：“算了，不重要了。”

我突然抽出藏在袖中的利刃，在众人的惊叫声中狠狠刺入自己的腹部。

剧痛袭来，我死死咬着牙关。

血脉相连让我心中升起无限愧疚。

这个未曾谋面的小生命，还未来得及感受世间美好，便要因我的仇恨而消逝。

我的眼睛变成诡异的血红。

最后看了萧彻一眼，咒术从口中诵出：“巫族第三百八十一代圣女以心头血起誓，诅咒负我之人，日日受万蚁噬心之苦，子嗣断绝，死无葬身之地！”

“轰——！”话音落下，一道惊雷撕.裂夜空。

原本看好戏的苏柔脸色惨白，满脸惊惧。

鲜血从我的七窍涌出，在脚下汇成一个复杂的诅咒图腾。

萧彻再也顾不得许多，冲上来抱住我下滑的身体。

“雪儿！”他慌乱地按压我的伤口，“太医！传太医！”

可我知道，来不及了。

失去意识前，我无声祈盼：“萧彻，如果可以重来，我再也不要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