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我拖着母亲，敲响了“济世堂”的门。

“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娘！”

老大夫开了门，看清我的脸，瞬间变了脸色。

“你是沈青竹？”

我点头如捣蒜：“是我，求你救我娘！”

老大夫二话不说，“砰”地关上了门。

我不死心，继续敲门。

里面传来他颤抖的声音：“姑娘，不是我不救，是状元爷放了话，谁敢给你们治病，就是跟朝廷作对！”

我愣在当场。

疯了！

他们疯了！

我只好又拖起母亲，踉跄到下一家“平安堂”。

还没走近，小伙计就冲出来：“别过来！别过来！”

“我们掌柜说了，谁敢给你们看病，就会有人来砸了我们的招牌！”

我跪在门口：“求求你们，我娘快不行了！”

“滚！”

掌柜的从里面冲出来，端着一盆脏水就往我身上泼。

“晦气！大白天的就遇到丧门星！”

“仁和堂”的大门紧闭，我敲了半天，里面没人应。

我趴在门缝往里看，明明有人在里面走动。

我在门口跪了半刻钟，膝盖都磨破了，可里面的人就是不开门。

又来到“康福堂”，这次人家连门都不让我靠近。

两个壮汉守在门口，看见我就挥舞着棍子。

有家“百草堂”的掌柜更狠毒，直接命人放狗咬我。

我被追得狼狈逃窜，衣服都被撕破了。

母亲在我怀里越来越烫，呼吸也越来越弱。

我彻底绝望了，跪在京城最大的药铺“回春堂”门前。

“求求各位大夫，救救我娘！我给你们磕头了！”

我在雨中不停地磕头，额头很快就磕破了，血水混着雨水往下流。

掌柜的出来了，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哟，这不是被休的状元夫人吗？”

他语气里满是嘲讽：“怎么，现在知道求人了？”

“掌柜的，求你了，我娘快不行了！”

掌柜的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钱，像扔垃圾一样扔给我。

“这是公主殿下的赏赐。”

“让你给你娘买副薄皮棺材。”

铜钱砸在我脸上，冰凉刺骨。

我捡起铜钱，数了数，总共二十文。

二十文！

连最便宜的棺材都买不起！

“公主殿下还说了，你娘要是死在回春堂门口，脏了风水，我们就把尸体扔到乱葬岗去。”

掌柜的说完，“砰”地关上了门。

我抱着奄奄一息的母亲，瘫坐在雨中。

这才想起，回春堂最大的东家，就是长宁公主。

她不仅要羞辱我们，还要断我们的生路。

雨水灌进嘴里，苦涩无比。

我看着怀中满脸通红的母亲，心如刀绞。

她为了我，掏空了家底，受尽了委屈。

可现在，连一个看病的大夫都找不到。

“娘，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我紧紧抱着她，眼泪止不住地流。

“我不该嫁给他，不该相信他。”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母亲微微睁开眼，用尽力气握住我的手。

“青竹，别......别怪自己......”

“娘不怪你......”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手也越来越冰。

我慌了，用力摇她：“娘！你别吓我！”

可她又昏过去了。

我拖着她，在雨中踉跄前行。

心中最后一丝对柳毅的留恋，彻底死去。

每见到一个路人，我就会跑过去哀求：“求求你们了！救救我娘！”

可是所有人看到我，都像躲瘟神一样躲开。

我终于失去了全部力气，抱着母亲，瘫倒在一个破庙的屋檐下。

母亲的呼吸越来越弱，我甚至能感受到她生命的流逝。

“娘，你别离开我。”

我哆嗦着伸手摸她的额头，滚烫得吓人。

就在这时，一双金丝云纹的皂靴停在我面前。

雨声停了。

一把奢华的油纸伞遮住了头顶的暴雨。

我慢慢抬起头，看到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