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里的绞痛将我硬生生拖回了上一世的记忆。

惨白的病房，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令人作呕。

我被绑在床上，手腕上是青紫的勒痕。

顾承泽和林梦瑶并肩站在床前。

“念念她，”林梦瑶用手帕按着眼角，声音哽咽。

“和那些不三不四的流氓混在一起，去海上嗑药，结果......失足掉进了海里。”

顾承泽的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悲痛与嫌恶：“警察已经定案了。”

我像疯了一样挣扎，手腕被磨得鲜血淋漓。

我不信，我的念念那么乖，她怎么可能！

我跪在地上，抓着顾承泽的裤腿，一遍遍地求他。

他却一脚将我踹开，让我撞在冰冷的墙上，半天爬不起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苏晚，你脑子有病变组织，已经给你安排手术了”

“苏女士？苏女士？”

医生的声音将我从地狱般的记忆里拽了出来。

我睁开眼，一个年轻医生正在按压我的腹部，旁边站着一脸焦急不耐的顾承泽。

“医生，她就这样，情绪一激动就胃疼。”

顾承泽抢着说，“疑心病太重，总觉得有人要害她和孩子。”

顾承泽的耐心显然已经告罄，他看了一眼腕上的百达翡丽：“我去给你办住院手续，顺便缴费。”

医院楼下的咖啡厅，顾承泽正握着林梦瑶的手，低声安慰着什么。

我躲在一人高的绿植后面，手机摄像头已经对准了他们。

距离刚刚好，收音效果应该不错。

只听林梦瑶抱怨道：“承泽，苏晚也太难缠了，这么一闹，念念那边会不会有变数？”

顾承泽语气里满是轻蔑和不屑：“一个快被送进精神病院的疯子，能有什么变数？她就是事儿多，等解决了念念，就轮到她了。”

我清晰地听见自己手机录下的这段对话。

我刚躺回病床上，林梦瑶就推门进来了。

她提着一个精致的保温桶，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担忧，仿佛我们是多年交心的闺密。

“晚姐，身体好点了吗？我给你炖了汤，你趁热喝。”

她将汤倒进碗里，袅袅热气中，是她那张无辜又得意的脸。

她坐到床边，压低了声音，像是分享什么秘密：“承泽今天还跟我说，念念这孩子，眼睛和脾气都越来越像你了。”

她停顿了一下，掩住一丝笑意，“真让人讨厌。”

说完，她直起身，又恢复了那副关切的神情。

我端起那碗滚烫的汤，在她错愕的目光中，对准她那张精心修饰的脸，尽数泼了过去。

“啊——！”

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了病房的宁静。

林梦瑶捂着脸，狼狈地跳起来。

“苏晚！你疯了！”

门被猛地撞开，顾承泽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先冲到林梦瑶身边，紧张地检查她的脸。

“承泽，我的脸......好烫......”林梦瑶哭得梨花带雨。

顾承泽转过身，眼中的阴鸷几乎要凝成实质。

他一个箭步上前，攥住我的手腕，一把将我从床上拽了下来。

“你发什么疯！”

我被他甩得撞在坚硬的床角上，腰侧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爸爸！”

门口传来女儿颤抖的声音。

我撑着剧痛和眩晕，抬头望去。

念念站在那里，手里还提着给我买的水果，脸上满是震惊和害怕。

她看着暴怒的父亲，又看看缩在父亲怀里哭泣的林梦瑶。

最后目光落在我这个倒在地上的母亲身上，眼神里全是困惑和慌乱。

顾承泽的怒火在女儿面前瞬间收敛了些。

但他依旧指着我，对念念说：“你看看你妈！林阿姨好心来看她，她就这么对人家！”

林梦瑶抽泣着附和：“念念，阿姨没事的，你妈妈她......只是病了。”

我扶着床沿，忍着痛，一点点站直身体。

我知道，此刻的任何辩解都是苍白的。

我看着门口脸色惨白的女儿，目光越过她，直直地钉在林梦瑶的脸上。

我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对、不、起。”

林梦瑶被我看得一抖。

顾承泽则以为我服软了，冷哼一声，扶着他的心肝宝贝走了。

病房里只剩下我和念念。

她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有了对父亲的恐惧和对我的担忧。

我心中一片清明，复仇不是终点，让女儿看清身边这个男人的真面目，带她逃离这个地狱，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