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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苏晚漾从饭店里出来时,张纪淮的车已经到了。
车窗降下来,搭出来一截戴着名表的手腕。
朝她勾了勾。
男人修长的指节上套着的是跟她同款的婚戒,她被那上面的钻光刺了下眼,不自觉地攥紧了包。
有一起下班的同事看到了车标,见是一辆宾利飞驰,还很骚包的选了高山绿,不约而同地往苏晚漾身边挤,簇着她往车边走。
有人羡慕的问:“苏厨,那是你老公的车呀?你嫁那么好啊?以前怎么没听你跟我们说?”
“是呀,不是说你家破产了吗?还能找到这么有钱的老公?”
“你们懂什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嘛,说不定还是青梅竹马呢......”
苏晚漾脑袋有点嗡嗡的。
完全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
全身上下跟着血液循环的,只剩下了昨晚张纪淮随口跟她提的一嘴:“明天南露的小叔回来,要在家里办个接风宴,他最爱吃你师父做的面,现在他老人家故去了,明天下班我来接你,你帮个忙?”
贺南露,是张纪淮在外面的女人。
在苏晚漾和张纪淮结婚的十一个月又二十八天里——
贺南露跟张纪淮,谈了八个月零六天恋爱。
苏晚漾之所以能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张纪淮这人,对她从来不隐瞒。
他什么时候找了什么女人,他不回来的时候俩人干了什么事儿,他基本上都会亲自或者让助理告知她一声。
搞得她就像敬事房总管。
只差弄本存档,站在他们榻边来详细记录时间、地点、人物,好防着将来“嫔妃”怀孕了,“龙种”对不上。
可张纪淮却说:“这叫尊重。”
尊重她这个跟他真正领了证,名正言顺的老婆。
尊重她的知情权。
无比可笑。
本以为,在这段有毒的婚姻里,她苏晚漾至少可以在这种“尊重”下,保证她这个正宫不至于去做跟那些三儿们一样下贱的事儿。
维持基本的体面。
可现在,张纪淮,让她去给他的大三儿小叔接风做面。
她还当他昨晚只是一句玩笑话。
没想到是来真的。
平底鞋因为屈辱和抗拒而显得拖沓的踩地声到底在同事们的簇拥下离那辆车越来越近。
有同事先一步上前帮苏晚漾拉开了副驾驶车门。
打算趁机献个殷勤将她护送上女主人专座。
可他的动作猛然僵住了。
连带着紧随其后过去的众人也都噤了声,全都看向了还在走神的苏晚漾。
苏晚漾的手臂被人狠掐了把。
她骤然回神之际,入目就是大敞的车门内,驾驶座上的男人被副驾上的女人攀着脖颈,仰面缠吻的画面。
女人一头染成栗色的长发,只露了个后脑勺。
但苏晚漾还是一眼认出,那是贺南露。
尽管她只见过贺南露的照片。
心脏上到底还是抑制不住的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痛。
苏晚漾听到同事们压着声儿说:“苏厨这老公,接老婆下班的方式有点特别啊。”
“别瞎说,说不定人家只是妹妹呢。”
跟着就是一阵掩不住的笑声。
脸上火辣辣的感觉莫过于如此。
苏晚漾盯着车里的两人看了一会儿。
见那女人越吻越来劲儿,明显是故意显摆给她看的。
她扯着气血很足的红唇笑了下,冷不丁的问:“中午吃的什么?”
两人接吻的动作滞了下。
苏晚漾继续说:“应该有甜点,嗯,还有蒜蓉,混合起来的味道在嘴里发酵这么久了,你们尝不出来吗?”
“现在还掺了口水味儿,张纪淮,我可以拒绝坐你的车吗?我闻着有点恶心。”
清淡却很养耳的嗓音就那么平淡无波的响彻在了整个车里车外。
彻底将所有的声音凝固。
包括那难舍难分的吮咂声和同事的笑声。
贺南露火大的甩头盯过来,“苏晚漾,你是不是有病!我接吻前用过口气清新剂的!”
苏晚漾往后退了一步,恍然大悟,“哦,原来还有这种口味的口气清新剂,我不知道张纪淮还有这种癖好,那是我误会你了。”
贺南露:“......你!”
她这是在说她用的口气清新剂就是这种恶心口味的了。
脸上凶恶的表情瞬间变得委屈,贺南露扭头看向张纪淮。
张纪淮正拿了片薄荷叶往嘴里塞呢。
齿关轻嚼,他的眼睛在盯着苏晚漾瞧。
见她跟他结婚快一年了,却始终穿的很简约朴素,甚至有几分寒酸,完全看不出昔日那副树城第一千金大小姐的模样,唯有这张利嘴还保留着一些曾经的残影,他不禁轻笑起来,用特宠溺的语气说:“瞧你,惹得我们家小羊不开心了吧?”
“当小的就该有小的的规矩,跟姐姐道歉。”
贺南露瞪眼,“我跟她道歉?”
张纪淮笑的更甚了,嘴里却没什么温度的说:“三。”
“二。”
一字还没聚起口型呢,贺南露咬咬牙,不甘不愿的说:“对不起。”
苏晚漾说:“没意思。”
张纪淮接:“那要不我当着她的面儿跟你接吻,我现在嘴很香。”
苏晚漾:“......我嘴里的味道不符合您那癖好。”
说完,她还特地从包里翻了个口罩,戴上了。
又被扎了一刀的贺南露:“......”
她真想给这个女人嘴撕了。
......
苏晚漾最终还是上了张纪淮的车。
因为他让助理换了辆车过来,还给贺南露也吃了片薄荷叶。
车里的味道明显被特意叮嘱过,是苏晚漾最喜欢的橘子味。
苏晚漾闻到的那一刻,不自觉地僵了下身体。
等她坐定在后车座,眼底已经覆满了黯伤。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她喜欢橘子,是因为他叫张纪淮。
可跟他接吻的人,却叫贺南露。
纪淮。
南露。
他们注定才能结出正果。
而她喜欢橘子,终究是个讽刺。
就像她这段婚姻。
明明她才是张纪淮的老婆,可跟他行夫妻之实的,从来都是别人。
他们,一次都没有。
哪怕是刚才见证过的亲吻。
苏晚漾垂着头,闭上了控制不住润湿的眼睛。
听到张纪淮问:“班上的不开心吗?要不要我给你们老板打个电话,换批懂事的同事?”
苏晚漾心脏上的那些疼聚成了没来由的烦躁。
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
一边伤害她,一边又无微不至的关心她。
一次又一次的给她一种她好像有点特殊的错觉,然后再狠狠地将她推下悬崖。
在她落地砸死的前一刻,再一次将她拽回去。
反反复复,轮回又轮回。
苏晚漾攥起拳头,很想趁着火气聚顶让他闭嘴停车,再带着贺南露有多远滚多远。
什么给三儿的小叔接风做面。
通通去死。
可她却听到张纪淮继续说:“岳母今天给我打电话了,说她新学了一道菜,想让我带着你这个大厨回去品鉴品鉴,我答应她今晚宴会结束后回去住一晚,你要不要看看我给她准备的礼物怎么样?”
“是我三个月前特意飞海城定做的旗袍,刚空运回来,就在你手边。”
苏晚漾塌下肩膀,一下子泄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