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出办公室时，天色微暗。

外面的同学们已经不见了。

我打开手机，看了看群，才知道。

学校附近的酒店在举办谢师宴。

大家都在那边。

苏玥柠也到场了。

年级群里，有人发出拍她的照片。

穿着白色长裙宛如仙子的女生站在灯光下，臂弯里搭着一件薄外套。

眼睫低垂，目光冷淡。

这样的人，放在哪里都是最耀眼的。

而我......

我抬起头。

布告栏的玻璃上映出我的样子。

身形消瘦，五官平庸。

当初我用了一张高P的照片和苏玥柠网恋。

因为这些天点灯熬油地兼职，额头还冒了两颗痘。

群里还在讨论。

“苏学姐真的好美，就是好像有心事，一直在喝酒和走神。”

“在想李彦吧，毕竟他们是要顶峰相见的耶。”

李彦出来回复：“见到啦见到啦。”

我骗人理亏在先，本来是没打算跟苏玥柠见面的。

但这一刻，也许是夜风醉人。

我心中蓦然涌上一股去见她的冲动。

只是，等我走到酒店楼下。

拿出手机打算确认一下楼层。

屏幕上却突然跳出两条消息。

来自苏玥柠。

“那张照片不是你吧？”

“你真人很丑吧，怎么好意思拿假照骗我？恶心。”

我脚步一顿，整个人僵在原地。

朋友圈紧接着刷出一条新动态。

李彦发的。

他以一种非常亲昵的姿势靠在她身边。

配字：“小王子见到他的玫瑰了！”

这天晚上，我踏着夜风和月光回家。

删掉了苏玥柠的好友。

也删掉我内心深处那点不切实际的妄想。

后面两个月，我靠着文科状元的名头，又给自己揽了不少家教的活儿，收入十分可观。

再加上好几项奖学金。

开学前，我把二十七万打进我妈卡里。

只给自己留了三万块。

她抱着我哭了半天：“我的好儿子，是爸妈没用，对不起你，要你打工兼职还债。”

爸爸也流下了眼泪。

前些年爸爸生意失败破产，欠下了巨额债务，而舅舅舅妈一家过得越来越好。

我们一家就被他们狠狠踩在脚下。

我安慰爸妈，说我考上了好大学，以后会有出息，我们家的福气在后头！

这天晚上，我竟然梦到了苏玥柠。

我各科成绩都算拔尖，只有数学稍弱。

所以这一年，她都在尽心竭力地帮我辅导数学。

我的分数，被她从120提升到了145+。

离高考只有半个月的时候，她突然问我：“阿肆，我真的能在清大见到你吗？”

阿肆是我用的假名字。

我心里一跳，强装镇定地发去一条语音。

嗓音刻意夹成奶狗音：

“当然啦，有姐姐的辅导，人家一定能去清大，人家才不要和姐姐异地恋呢～”

苏玥柠没有立刻回我。

大概五分钟后，才发过来一条。

“不要骗我。”

我骗了她。

我不是帅哥，我也没上清大。

去了北大。

开学那天，李彦的朋友圈发出一张照片。

在首都机场。

前方一步，是苏玥柠高挑的背影。

“来接机了，好体贴。”

看到这条朋友圈时。

我正坐在火车硬卧的下铺上。

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原野。

我想，不出意外的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和苏玥柠有什么交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