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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林盛夏邀请的太过直白,段聿川眼神闪过一丝错愕。
这回不用陈闻安猴急的上蹿下跳,提醒他清醒点,这都是林盛夏的阴谋诡计,段聿川已经干脆拒绝了林盛夏。
“不用。”他想了想,补了理由,“次卧的床跟主卧是一样的。”
意料之外的回答,林盛夏脸上红晕尽褪。
她不是傻子,没有蠢到觉得段聿川是没听懂她暗示,才直男发言。
这么尴尬的时刻,她本应该转头就跑的,奈何脚下生了钉子,磕磕巴巴问了句:“为什么?”
林盛夏从未被段聿川拒绝过,自然也没有预料到这个答案。
也许,这就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段聿川沉默。
他要怎么回答这个为什么?
总不可能直接告诉她,因为他是一个成年男性,让他跟喜欢的人同床共枕会有反应。
段聿川都怕这话说完,林盛夏给他一巴掌,两个人的关系瞬间再降回冰点。
甚至比之前更紧张。
扇他巴掌没多大所谓,林盛夏手如柔荑,一巴掌下去是疼还是......都不一定。
只是段聿川接受不了这种断崖式的落差。
他怕会控制不住的发疯,吓到林盛夏。
林盛夏打破这阵沉默,她靠近段聿川,纤纤如玉的手指攀上他的胸肌,顺着凹凸有致的线条打圈。
水光朦胧的圆眼注视他,明明怕的要死,偏要强装大胆。
一开口,紧张被颤抖的音调出卖彻底:
“段聿川,我们不是夫妻吗?是夫妻干嘛要分房睡?还是说你讨厌我,不想跟我一起睡?”
段聿川哪里不想。
他不光想一起睡,还想一起睡。
问题是,他现在对待两个人的关系,谨慎小心。
而且他看的很清楚。
林盛夏的态度转变或许是真的,没有在演戏。
不过不是因为爱。
她今天频频望向他的目光中,是浓烈的愧疚和感激。
愧疚,感激?
林盛夏为什么对他有这两种情绪?
段聿川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很讨厌这样。
那感觉太糟糕了,如同疯涨的潮水,挤进段聿川的鼻腔,蔓延到肺里。
他忍不住去猜测,林盛夏是不是因为愧疚,觉得用这种方式可以弥补他,所以才大着胆勾引。
那弥补之后呢?
她是不是就会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林盛夏手指停下,她茫然了。
身为活了两世的人,林盛夏在某些方面的经验近乎0。
她小声嘀嘀咕咕:“怎么还没有反应,那我下一步应该做什么啊?”
反应?
段聿川反应的快爆炸了。
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呼吸声粗重,已经隐约在失控的边缘,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段聿川一把抓住她要继续做乱的手,力道很紧。
林盛夏惊住:“段,段聿川?”
段聿川松开她,嗓子沙哑,正极力隐藏什么:
“盛夏别闹了,早点休息吧,晚安。”
他一口气说完,飞快关上房门,生怕被她发现抬头的迹象。
段聿川背靠着门,缓缓松了口气,他向下瞥了一眼。
得。
又得去趟浴室。
门外,林盛夏久久未回神,说不清楚是挫败还是其他什么。
她脚步飘忽,回了主卧。
关上主卧房门,林盛夏倚靠着门,身子不受控制一寸寸下滑。
冷硬的门硌着她背后凸起的蝴蝶骨,她没有开灯,整个人藏匿黑暗之中,长长的黑发垂落脚边。
段聿川,是不是,讨厌她了?
她没哭,眼神呆滞,思绪被打了凌乱的结,越解越乱。
林盛夏是想要弥补他的。
段聿川对她的用情至深,她很清楚。
不管是重生前飘在他身边,看着他日夜不休,只为替她报仇。
还是重生回来,段聿川对她,和对其他人两模两样的态度。
或者是细想她脑子不清醒的时候,两个人针锋相对,段聿川总是先退让。
这都再明显不过了。
林盛夏经验是不够,但她不是没上过生理课。
段聿川对她是有反应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拒绝她呢?
眼球长时间与空气接触,有些干涩,难受,她渐渐回过神,迟缓眨眼。
今天发生了太多太多事,她的情绪也是起起落落。
林盛夏感到精神疲惫,一脸倦色。
她晃晃悠悠起身,习惯性反锁上卧室门,随后走到床边,将自己摔上床。
她侧卧着,膝盖拱起,把身体蜷缩成一团。
不是因为段聿川,锁门的习惯是她在林家形成的。
因为那件事情带来的阴影太大,林盛夏迫切需要做出这种举动,来增加内心的安全感。
许是真的累了,她很快入睡,眉头没松开,喃喃自语着:“段聿川......”
这注定是不安稳的一觉。
被她念着的人处理好自己后,出现在主卧门外。
他站了许久,没听到屋内的动静,把手摁下往外一推,门并没有推开。
段聿川眸色晦暗,自嘲一笑。
果然,她还是害怕他的,还是防备着他的。
段聿川开始庆幸,幸好那会克制住了,幸好没有惹她更讨厌自己。
可为什么他好难受,他感觉肺部就跟被针扎满一样,呼吸也被疼痛裹挟。
庆幸,不应该是高兴的情绪吗?
钥匙插入锁孔,段聿川打开了主卧的门。
他动作很轻,生怕吵醒里面的人。
段聿川曾在无数个深夜,在林盛夏入睡之后来过主卧。
他什么也不做,只是在床边站会,用目光临摹着林盛夏安静的睡颜。
他很享受,因为只有这个时候,他们不是在争吵的。
也只有这个时候,他不会被林盛夏反感的眼神伤到。
段聿川走近,果然看到林盛夏发梢湿润,他找到吹风机,熟稔的帮她吹起头发。
静音的吹风机就算是开到最大档位,也不会有什么声音,而且林盛夏睡眠还算好,一般不会被轻易吵醒。
但段聿川还是开了最低档,如丝缎般顺滑的长发在他指尖滑过。
他一点不觉得费事,低垂着眉眼,耐心依旧。
林盛夏没有拉窗帘的习惯,窗外高悬着皎洁的明月。
月光细细碎碎倾洒,两个人的影子纠缠。
幸好今夜有月,他们才得相拥。
吹风机送回原位,段聿川再次走回床边,屈膝半跪。
寂寥无声的夜里,林盛夏突然的呢喃声清晰入了他的耳。
他忍了又忍,手背青筋毕露,末了,也只是克制地抚上她的脸。
段聿川语气卑微,又格外虔诚,像是在和谁许愿:
“盛夏,真的爱我吧,不要假装,不要欺骗,也不要愧疚。”
只想要她的爱,真正的,毫无保留的爱。
许久后,主卧的门再次打开,关上。
段聿川离开没多久,林盛夏被梦魇得更狠,她双眸紧闭,眼泪无可避免地渗出。
长长的梦,让她再次体验了一遍前世的情景,和真的身临其境似的。
她的语气里一会是紧张恐慌,一会含着泼天恨意。
“不要,不要过来!”
“求求你,放过我......”
“为什么!为什么不真的拿我当一家人?为什么要骗我?林景臣,我恨你!我恨你们!”
......
林景臣的名字再次从她嘴里吐出来。
可惜,这一次段聿川没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