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撞见丈夫给儿子家教递去一杯水。

我没声张，转身把我们俩的结婚证扔进了碎纸机。

林谦冲过来抢夺，猩红着眼质问我，

“不过是一杯水，你又发什么疯？”

“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对别人好？”

“对，”我看着他，一字一句，“你的人和你的好，都让我恶心。”

......

碎纸机发出嗡鸣，红色的结婚证被一点点吞噬，变成细碎的纸条。

那上面的合照，如今被切割得面目全非。

林谦的手僵在半空，几乎要从眼眶里爆开。

“沈月，你他妈的有病是不是！”

他怒吼着，一把将我狠狠推开。

我踉跄一步，后腰撞在冰冷的餐桌角上，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他却看都没看我一眼，疯了似的冲过去，“啪”地一声拔掉了电源。

可一切都晚了。

那本承载了我们十年婚姻的凭证，变成了一堆红色的垃圾。

我扶着腰，冷冷地看着他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疯的是你，不是我。”

客厅里，那个叫苏晚的年轻女家教，正紧紧抱着我儿子诺诺。

她那张青春洋溢的脸上写满了无辜与惊慌，水汪汪的大眼睛先是看向林谦，然后怯怯地望向我。

“林先生，沈小姐......是不是因为我......”她说着，眼泪就恰到好处地滚落下来，“都怪我，我不该用沈小姐的杯子喝水......我不知道那个杯子对您那么重要。要不......我还是走吧。”

我简直要笑出声。

她说的是“那个杯子”，是我结婚纪念日时，林谦亲手烧制送给我的礼物，上面还有他偷偷刻下的“月”字。

而就在刚才，林谦亲手把它递给了苏晚，看着她用那涂着粉色唇釉的嘴唇，印上了一个暧昧的唇印。

这就是他口中所谓的“倒杯水而已”。

林谦听到苏晚的哭声，立刻转身，下意识地张开手臂，做出一个保护的姿态，将苏晚和诺诺护在身后。

“苏老师你别多想，不关你的事！”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她就是这个臭脾气，疯起来六亲不认，你别往心里去。那个杯子，你不说我都忘了，一个破杯子而已，哪有你重要。”

他最后一句话，是对着苏晚说的。

我们的争吵，在他口中，成了我的单方面无理取闹。

我们的纪念，成了他口中的“破杯子”。

就在这时，门“咔哒”一声被推开，我婆婆提着菜篮子走了进来。

她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狼藉的碎纸屑，以及被林谦护在身后、哭得梨花带雨的苏晚。

“天哪！这是怎么了？”她立刻把矛头对准我，“月月，你又欺负苏老师了？人家一个年轻姑娘来我们家尽心尽力教诺诺，你怎么就容不下她！”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林谦已经抢先告状，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控诉。

“妈，你快评评理！就因为我给苏老师用了她的杯子倒了杯水，她就把结婚证给撕了！还把苏老师吓成这样！这日子还想不想过了！”

婆婆的脸瞬间拉得比马还长，她把菜重重地砸在玄关柜上。

“沈月！你是不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林谦心善，对人.体贴，那是他的优点！你怎么就这么恶毒，见不得他对别人一点好？一杯水！一个杯子！你至于闹到撕结婚证吗？我看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闲得发慌！”

她上前一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当初买这房子，我们家出了大头，你不过是拎包入住，现在还想把我们一家人搅得鸡犬不宁是不是？能过过，不能过就滚！”

我看着这一家子人，一个扮无辜，一个装好人，一个唱黑脸，配合得天衣无缝。

解释？我觉得连呼吸都是多余的。

我一句话都懒得说，转身走进卧室，在他们错愕的目光中，拖出了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

诺诺从苏晚怀里挣脱出来，哭着跑过来死死抱住我的腿，仰着小脸，泪眼婆娑：“妈妈，你要去哪里？你不要诺诺了吗？”

我还没蹲下，婆婆阴阳怪气的声音就在旁边响起：“看看，看看，为了个外人，为了个破杯子，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不要了，真是好狠的心啊！林谦，你可看清楚了，这就是你娶的好老婆！”

我蹲下身，用指腹轻轻抹去诺诺脸上的泪水，喉咙发紧，却还是挤出一个微笑。

“妈妈只是出去住几天，诺诺乖，要听奶奶的话。”

我狠心掰开他的手，拉着行李箱决绝地往外走。林谦像一堵墙，堵在门口，脸上是压抑到极点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沈月，我警告你，你今天要是敢走出这个门，就别想再回来！”

我看着他，看着他身后楚楚可怜的苏晚，和他旁边一脸刻薄的母亲，笑了。那笑容里，是十年的荒唐，是彻底的解脱。

“求之不得。”

我丢下这四个字，绕开他，拉开了那扇我早就想逃离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