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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难产当天,本该给我主刀剖腹产的丈夫却跟他的白月光在床上甜蜜。
下体大出血,我痛得冷汗涔涔,紧紧抓住他的胳膊求他别走。
他却一根一根掰开我的手指,冷声道:
“萧雨,你懂事点,你只不过是难产,杉杉今天生日,她只有我这么一个朋友,我必须过去。”
可他忘了,当天夜里只有他一个产科大夫在值班。
我被转到大医院,却因为耽误时间太长,剖出来已经是浑身青紫的死胎。
而重杉杉的那通尖叫电话,只是在玩大冒险而已。
他赶回来后,彻底疯了。
1
心跳监视器发出刺耳的鸣笛。
我下体撕裂般的痛感,我几乎快要疼死过去。
已经难产了一天一夜了。
费霄穿好手术服,消毒器械准备给我剖腹产。
这时,刺耳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护士长惊讶道:“费医生,你怎么可以把手机带进无菌手术室?”
费霄手一顿,瞥了眼手机屏幕,脱下手套:“没事,这是我老婆,不会有事情的。”
无视在场人员不满的眼神,他按下接听键:“怎么了,杉杉?”
重杉杉,又是重杉杉。
电话那头却只传来一声尖叫,就挂断了。
费霄皱紧了眉,居然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回拨了过去。
费霄犹豫了几秒,一咬牙,脱掉了手术服。
在场所有人惊呆了:“费大夫,你干什么?马上要手术了!”
费霄冷静道:“我知道,这躺的我老婆,出了事我负责。”
我反应过来,死死抓住费霄的胳膊:
“费霄!你疯了?”
“别说你现在是医生,就算你只是我丈夫,也不能替我做决定,把我的命排在别人后面!”
费霄盯住我的眼睛。
“小雨,别怕,你身体一直很好,难产而已,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让别人给你做手术。”
我的心猛地一沉,凄厉道:
“那你为什么不让别人去找重杉杉,她又不是只认识你!”
他一根一根掰开我手指:
“萧雨,我对于他真的不一样,别闹了好吗。”
“你在医院里,有那么多医生在,不会有事的。”
说完就彻底挣脱开我的手,迫不及待地冲出去。
我绝望地看着手术室门打开又合上,他一路小跑,身影消失在门缝里。
护士们慌了神:
“这可怎么办?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其他大夫也不在啊!赶紧通知,看有没有现在能赶到医院的!”
......
好像有人在慌乱地打电话,得到的都是否定的回答。
“转院,现在只能转院!”
腹部的绞痛越来越重,痛得我无意识的抽搐。
身下摇摇晃晃,似乎被抬上了救护车。
怎么还没到啊,通往目的地医院的距离,好像远得没有尽头。
我的目光开始涣散,终于,彻底黑了下去。
2
重杉杉这个名字,是从去年开始,频繁进入我的耳朵的。
她是比费霄小了六届的同校师妹,是这家医院的院长女儿,更是现在费霄在带的实习生。
“她和别的小姑娘不一样,那么年轻,一天到晚使不完的劲,跟个小太阳似的。”
这是费霄对她的评价,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不自觉的宠溺笑容
我静静地听着,心却一点一点拧紧了疼。
他们每天接触,一起吃午饭,交流工作,偶尔办公室“打情骂俏”。
这是我从别人处听来的。
我极力告诉自己,没关系,萧雨。
他们是正常的,同事之间的接触。
直到那次,我去医院做孕检,顺便给费霄送饭。
费霄不在办公室,我把餐盒放在他的桌上,就去做检查了。
等到我回来时,那份饭堂而皇之地丢在外头的垃圾桶上。
我愣了愣,心头有些异样。
等到下楼经过公共休息室时,玻璃窗外,我看到费霄和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吃饭。
他们自然切亲昵的相互喂饭,仿佛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我想,她就是重杉杉吧。
女孩抬起脸,正对上我的眼睛。
她没有逃避我的眼神,而是缓缓地,露出一个笑容。
随后在我的注视下,挽上了费宵的胳膊,而他则是亲昵的揉了揉女孩的头。
......
忘了那天是怎么失魂落魄地走出医院,打车回家的。
只记得自己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很久。
我和费霄在一起了十五年,从高中到现在。
几乎占据了我一整个青春。
费霄家庭条件不好,但学习很好,学医。
学医十分耗钱,切前期没有经济来源。
我学习成绩一般,权衡利弊之下,我决定大学一毕业就工作了,然后开始供费霄读研。
我相信他,他发誓要娶我回家,要对我好一辈子。
我相信了。
拿到博士双证的那天,他跟我求了婚。
朋友都说他很好,有良心有担当,没有上岸第一剑斩意中人。
这样好的人,当然很可靠了。
我们理所当然地结婚了,用两人所有的积蓄付了一套小户型首付。
房产证上,他郑重地写上我们两人的名字。
握紧我的手,告诉我。
我是他愿意共享所有人生时刻的,唯一的爱人。
这话说的真漂亮,真诚挚啊。
我几乎落泪了。
所以在他荣升主任医师前途无量,而我怀孕不稳还处于失业边缘的时候。
他提出让我辞职养胎,我欣然答应。
我们都不年轻了,我等了他太多年,都三十多了。
这个孩子来得不容易,承担了我最大的期待与爱意。
可现在怎么办呢?
我明明没有喝药,嘴里却比喝了中药还苦涩,一圈一圈的苦味泛开,咽下去,灼烧人的心。
那天晚上费霄回来,同往常一样耳朵贴到我肚子上。
“宝宝今天乖不乖呀,有没有折腾妈妈?”
我垂眼看他。
费霄长得很好看,轮廓俊朗,即便人近中年也保持着很好的身材,气质温润又儒雅。
确实很吸引人的眼球。
而我......
我看向玻璃中自己的倒影,因为怀孕臃肿得像个葫芦。
说来可笑,高中那时候我还是班花呢,可现在只是一个穿着简便家居服,不着打扮的平凡女人。
他似乎察觉到我心情的低落,轻声细语地问我:“对了,今天孕检结果怎么样?”
“今天都顺便到医院了,怎么不给我送饭啊?坏老婆。”
他有些委屈。
我抬头认真地看着他,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原来那饭是重杉杉丢掉的啊。
我扯了扯嘴角:“今天腰痛,没有做饭。”
他嗔怪地刮了刮我的鼻子:“好啦,原谅你啦。”
他转头去了沙发坐下,有些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
明明镜框泛着聊天软件的绿光,却嘴上雀跃道:“饿不饿?我来点外卖。”
我静静地看着他,怎么以前没发现这么多。
他没那么爱我的细节呢?
也不是没有吵过。
有一次,我隐晦地提醒费霄注意与女同事边界感,费霄却罕见的发了火。
“萧雨,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
“科室那么多女性护士,医生,我都不接触怎么工作?”
“你以为谁也都和你一样每天在家里无所事事吗?”
“我反正已经跟你解释过了,你爱信不信。”
他气恼地摔门离开。
我扶住肚子,极力平复着肚皮发紧的感觉,呵呵低笑出声。
看看,一提到她,他多着急啊。
我无力阻止,也不想阻止男人的心的游离,只等着大厦将倾的那一天。
我以为他总归有底线,我以为,他总会重视我们的孩子。
可我错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里,重杉杉早已越过了一切,她的任何事情在他心里都是天下第一紧要,比我和他的第一个孩子都重要。
3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
这一觉睡得我好累,身体仿佛被拦腰折断,下半身失去了知觉。
我的肚子,已经空瘪了下去。
守在我身边的是我爸妈。
见我醒来,他们忙凑过来:
“小雨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有口渴吗?”
我张了张嘴,嗓子嘶哑得几乎失声:
“我......孩子......呢?”
妈妈脸上浮起晦涩的痛楚,极其艰难地启齿道:
“小雨,你别伤心,以后......。”
我无神地摇头,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是还是不敢相信。
“不可能,不可能的......”
可下一秒,我一回头。
一个浑身青紫的,勉强能看出来人样的胎儿安静的躺在一旁的床板上。
恍惚间,我仿佛看到了他流泪。
爸爸不忍的转过头去,暗暗擦了一下眼睛。
“大夫说......你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孩子是在腹中活活憋死的......”
“费霄这个畜生!生孩子这么大的事,他居然敢把你一个人抛在手术台上,要不是这个医院的人通知我跟你妈,我们还蒙在鼓里!”
我缓缓偏过头,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手机这个时候却响了起来,我的手指颤抖了一下,接起。
是费霄。
他一开口,嗓音里是浓浓的欣喜。
“小雨,我刚才找过杉杉了,还好她没事,就是跟朋友们玩大冒险输了。小姑娘家家的,不懂事,也不知道我在手术。”
“对了,你孩子生完了吧?我就知道你没问题,不过今天杉杉过生日,我就先不去接你了。”
我的指甲深深的嵌进掌心,咬牙切齿,一字一字都似乎要嚼烂了和着血吞下去。
“好,不用来了,我自己可以的。”
电话挂断,内心的酸楚如同潮水般涌来。
生孩子没陪我......
说的好轻松,像是一个无奈的陪产丈夫失约了。
明明是他,作为主刀大夫,剖腹产手术在即抛下我!耽误了抢救!害死了我的孩子啊!
那是我的孩子,我辛辛苦苦孕育十个月,咽下所有委屈,怀揣所有期待去迎接的第一个孩子啊!
4
我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啰嗦,大口大口喘着气。
妈妈心疼的把我搂在怀里,眼泪直淌:“没事了,孩子,没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痛哭出声:“妈,我不要见到他,我再也不要见到他了!”
“好,不见。”
“有爸妈在,爸妈守着你,绝对不让外人进来。”
我抖如筛糠地蜷缩在妈妈怀里,胡乱点着头,手脚冰凉。
在母亲的怀里,我蜷缩着。
一天一夜的心力交瘁之下,我还是撑不住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被一声声争吵所吵醒。
“萧雨,你什么意思?”
“不就生孩子的时候我没陪着你,你至于把你爸妈叫来,搞得人尽皆知吗?”
“你不要忘了我是孩子的爸爸,你这样对我,搞得大家心里都不舒服,最后受苦的还是你跟孩子,你自己想好了。”
我扭过头去,不想看他那张如今令人生厌的嘴脸。
我爸忍无可忍地一拳砸在他脸上,他老人家年轻的时候练过拳击,费霄则是个泡健身房的花架子,中看不中用,猝不及防地挨了一下,直接趴在了地上。
爸爸顿了顿,沉声道:“真是岁数大了,也有机会看到人嘴里吐出来狗叫了。”
费霄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不甘心的擦去嘴角的血迹,冷笑。
“爸,小雨生孩子的时候我是临时有事耽误,你生气我可以理解,可要为了这事儿动手可就有点过了吧?”
“萧雨。”
他扭头看向我。
“歉我道了,该解释的我也解释了,你们还想怎么样?再怎么说,我都是孩子的父亲,我来看自己的孩子不应该吗?”
孩子,孩子。
每一句话,都是在往我心上戳刀子,撒盐。
我失控的将抱枕砸向他,发了疯一般嘶吼:
“滚啊!我不要见到你!滚啊!”
“你——”他挨了一下,皱了皱眉,缓和了口气,“老婆,你现在刚生产完,不要情绪激动,让我进来,照顾你和宝宝好不好?”
我眼泪流得更加肆意,嗤嗤冷笑:
“孩子?费霄,你知道不知道,我们的孩子已经——”
我口中的话被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
费霄怔了怔,还是接起了电话。
那边是重杉杉抽抽噎噎的哭腔:“师兄,我喝完酒回家有人好像尾随我,我往回跑摔了一跤,好像扭伤脚了......嘶,好痛!”
费霄瞬间慌了神,一连串地追问:
“杉杉,你没事吧?那个人还在吗?你不要挂电话,告诉我位置。别怕,我马上就赶过来!”
我呆呆地坐在床上,腹中血肉剥离后的隐痛,后腰极度的酸乏都在提醒我刚刚失去了孩子。
而我的丈夫,正在因为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扭伤了脚,而心急如焚。
我心头似乎有毒火在燃烧,又一遍一遍被冰萃过,冷到了极致,冷得浑身发抖。
从咯咯作响的牙缝间挤出:“费霄,我要跟你离婚。”
他听见了,反而冷静下来,正了正衣襟,面容冷清道:
“萧雨,你现在情绪上头,我可以不跟你计较。”
“但我建议你在说话的时候,最好动动脑子,好好思考一下我们的未来,还有我们的宝宝,不要说是风就是雨。”
“我不止一次告诉过你,杉杉她只是我的师妹,我们没有任何其他关系,我也从来没有做过背叛你的举动,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他就走了。
我披头散发地坐在床上,刀口又痛又痒,我又哭又笑。
“未来?孩子?”
“费霄,我们孩子早就没了,我们......也不会有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