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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婚后三个月,我被人绑架后打断了双腿。
林敏哭着将我带到医院,疯了般的祈求医生一定要将我治好。
可在被推进手术室前,我却听到了她和医生的对话。
“林小姐,真的要把赵先生的输精管切断吗?”
“他可是你的丈夫啊。”
麻药的作用下,林敏的声音变得飘忽且冷漠。
“我已经和他结婚了,他还想怎么样?”
“我的孩子必须是小澈的,只有这样才能永绝后患!”
我合上双眼,苦笑一声。
原来我以为的爱情都是假的。
既然如此,我也该离开了。
1.
再次醒来,是被双腿钻心的剧痛硬生生刺醒的。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充斥着鼻腔。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仪器单调的滴答声。
“阿城!你醒了?”
林敏惊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她快步走到床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憔悴和担忧,眼眶微红.
仿佛之前手术室里的冷酷女人从未存在过。
她伸手想摸我的额头,动作温柔得像过去每一个清晨。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猛地别开了脸。
她的手僵在半空。
“阿城?”
她声音里带着一丝受伤的委屈。
“怎么了?是不是还很疼?医生说你手术很成功,腿会好的,别担心。”
“手术?”
我声音嘶哑干涩,像砂纸摩擦。
我死死盯着她,试图从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虚伪和慌乱。
“哪台手术?接骨?”
我故意停顿,目光锐利如刀,直刺向她。
“还是别的什么?”
林敏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那抹担忧像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戳穿秘密的惊愕和慌乱。
“你说什么呢?”
她迅速低下头避开我的视线,声音有些不自然地颤抖。
“当然是接骨手术啊!医生用了最好的材料。”
“你麻药刚过,脑子还不清醒,别胡思乱想。”
她将吸管递到我唇边,动作带着刻意的殷勤。
我冷笑一声,没有去碰那吸管,只是冷冷地看着她表演。
“是吗?”
她看着我眼中燃烧的恨意,身体微微发抖,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小腹。
极其细微的动作,却像一道闪电劈中了我。
她护着小腹做什么?
一个更加恶心的念头不受控制地窜入脑海。
难道她和韩澈已经有了?
这个念头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吐出来。
林敏看着我的状态,连忙俯身过来轻抚了一下我的额头。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看着她慌乱的跑向门外的身影,我苦笑一声。
林敏到底在想什么,表现出这种慌乱的样子是给谁看?
我颓然地看向天花板,深呼吸调整着状态。
半天才想起来拿起手机给家里打去电话。
“爸,帮我订下周的机票吧,我去国外帮家里打理生意。”
就在电话刚刚挂断之时,病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一个怯生生的带着少年清朗嗓音的声音传来。
“姐夫?我能进来看看你吗?”
2.
门被推开一条缝,韩澈那张带着虚伪关切的脸探了进来。
他手里拎着一个果篮,笑容纯净无害。
“姐夫,听说你醒了,我来看看你。”
他声音清亮,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将果篮放在床头柜上。
病房里只剩下我们两人。
仪器单调的滴答声在沉默中显得格外刺耳。
我闭上眼,连敷衍的力气都没有。
胸腔里翻涌的恨意和恶心几乎要将我撕裂。
脚步声靠近床边。
我没有睁眼,却能感受到一道冰冷黏腻的目光在我脸上逡巡,像毒蛇的信子。
“姐夫。”
韩澈的声音压低了,那层伪装瞬间褪去,只剩下令人作呕的得意和恶毒。
“很疼吧?骨头断了,还有那里。”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我的下半身,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姐姐是下命令,可真够狠的。”
我猛地睁开眼,赤红的瞳孔死死锁住他。
他似乎很享受我的愤怒。
俯下身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气音,一字一句,如同淬毒的冰锥。
“你以为绑架是意外?是我求姐姐这么做的。”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神经上。
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口腔里弥漫开铁锈般的血腥味。
韩澈直起身,脸上又挂起那种无辜的笑容,声音却依旧冰冷。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占着位置的废物罢了。”
“现在好了,你废了,姐姐是我的,她的一切,包括她的孩子都是我的种!”
他眼中的轻蔑和快意几乎要溢出来。
“滚。”
我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声音嘶哑破碎。
全身的肌肉因极致的愤怒和克制而剧烈颤抖,牵扯着断腿,剧痛钻心。
韩澈嗤笑一声,非但没走,反而故意用手轻轻拍了拍我打着厚重石膏的腿。
那力道不重,却带着极致的羞辱意味。
“姐夫,你现在也就剩下这张嘴硬了。”
“你现在想怎么样?打我?还是爬起来赶我走?”
他脸上挂着恶意的笑容,眼神挑衅地看着我因痛苦和愤怒而扭曲的脸。
就在这时,病房外隐约传来了林敏急促的高跟鞋声。
韩澈脸上的笑容瞬间变了。
他像是被我刚才那声滚吓到,身体猛地向后一退,刻意地绊在了输液架上。
一声夸张的痛呼响起。
在病房门被推开的一刹那,韩澈的身体重重向后摔去,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果篮被他带翻在地,水果滚了一地。
“小澈!”
林敏尖利的声音划破病房的寂静。
她冲进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韩澈痛苦地蜷缩在地上,脸色煞白。
而我则躺在床上,满脸狰狞的恨意未消。
“好痛!”
韩澈的声音带着哭腔,虚弱又可怜,他捂着后腰,眼泪说来就来。
“姐夫他,我只是想看看他,他让我滚,还推我。”
“赵城!你干了什么!”
林敏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瞬间将矛头指向我。
她看都没看地上的狼藉,几步冲到床边,眼中燃烧着滔天怒火。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我的脸上。
力道之大,打得我脸颊瞬间火辣辣地肿起,耳朵嗡嗡作响。
口腔里的血腥味更浓了。
这一巴掌,彻底打碎了我心中最后一丝残存的可笑幻想。
“你这个疯子!你还有没有人性!”
林敏指着我的鼻子,声音因为愤怒而尖锐变形。
“小澈好心好意来看你,你居然动手打他?”
“你的心怎么这么恶毒!这么小心眼!这么不懂事!”
她连珠炮似的指责劈头盖脸砸下来,每一个字都带着淬毒的冰碴。
这时被林敏叫来的医生和护士也赶到了门口。
“医生!快!快看看小澈!”
林敏立刻转向医生,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急切和担忧。
“他腰撞到了!很严重!快给他检查!马上!”
她完全无视了病床上脸色惨白,双腿剧痛的我。
仿佛我这个人,连同我的伤痛,都变成了透明的空气。
“林小姐,那赵先生这边。”
医生有些迟疑地看向我,我的状态显然也很糟糕。
“他死不了!”
林敏厉声打断医生,语气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先救小澈!他重要!”
她嫌恶地扫了我一眼,如同扫过一堆垃圾。
“让他自己待着!等小澈没事了再说!”
说完,她小心翼翼地搀扶起韩澈,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病房。
韩澈在转身被搀扶出去的瞬间,朝我投来一个充满胜利和极致嘲讽的眼神。
门被重重关上,病房里瞬间死寂。
只剩下仪器的滴答声,还有我粗重压抑的喘息。
脸颊的刺痛,腿骨的剧痛,都不及心脏被反复撕裂碾碎的万分之一。
我躺在冰冷的病床上,像一个被世界遗弃的破烂玩偶。
窗外,天色不知何时已经暗了下来,吞噬了病房里最后一点光亮。
3.
林敏是在第二天黄昏时分回来的,脸上带着一夜未眠的倦色。
她推开病房门时,我正半靠在摇起的病床上。
“阿城。”
她声音放得很柔,走近床边,自然地伸手想替我掖被角。
“感觉好点了吗?医生说你恢复得不错就是得静养,情绪不能激动。”
这一次我没有躲闪,只是在她指尖即将触碰到被子时下意识的缩了一下。
她的动作顿了顿,若无其事地继续掖好。
“嗯,好多了。”
我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她脸上。
她的憔悴是真的,但那份憔悴是为谁,我心如明镜。
“昨晚韩澈没事吧?”
提到韩澈,林敏的话语里带上一丝责备。
“小澈他腰撞得有点严重,疼得厉害,折腾了大半夜。”
“阿城,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他就是来看看你。”
我勉强却扯出一个极其微弱的笑容,没有回答。
林敏继续说着。
“等你腿好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我会好好照顾你的,阿城。”
“好。”
我的声音带着虚弱和茫然。
她似乎很满意我的配合,脸上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个称得上柔和的笑容。
我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她回忆着恋爱时的琐碎甜蜜,刻意避开关于韩澈的话题,只描绘着未来模糊的蓝图。
我安静地听着,偶尔发出几个单音节的回应。
病房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床头灯,仪器规律的滴答声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阿城。”
她声音放得更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答应我,以后我们好好的,安安心心地过日子,好吗?”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我无名指上那枚冰冷的婚戒。
我转过头,迎上她带着期盼的眼睛。
“好。我们永远在一起。”
林敏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长长舒了口气,身体也放松地靠回椅背。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骤然划破了病房里虚伪的平静。
“小澈?”
她接通电话,声音是面对我时从未有过的急切和温柔。
“怎么了?肚子疼?很厉害吗?别怕别怕,我马上回来!”
她抓起随手放在床头柜上的包,看也没看我一眼,语速飞快地丢下一句。
“阿城,小澈不舒服我得赶紧回去!你自己好好休息!护工晚点会来!”
刚才的温情脉脉的,像肥皂泡,被她离去带起的风吹得粉碎。
我缓缓地抬起手将无名指上那枚婚戒褪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大约一个小时后,病房门被无声地推开。
两个面容沉静的男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车在楼下,私人飞机已在机场待命。赵老先生都安排好了。”
我点点头,没有说一个字。
在两人的熟练配合下,我忍着双腿钻心的剧痛,被小心翼翼地转移到了轮椅上。
4.
第二天清晨。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空荡荡的病床上投下明暗相间的条纹。
林敏揉着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推开了门,脸上带着一夜照顾韩澈后的疲惫。
然而,她的脚步在踏入病房的瞬间,猛地钉在了原地。
床上,没有人。
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枕头平整。
只有床头柜上,孤零零地放着一枚在晨光下折射着冷光的戒指。
戒指下,压着一张纸。
林敏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水瞬间浇遍全身。
她踉跄着扑到床头柜前,上面只有一行冰冷无情的字迹。
“如你所愿,永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