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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这价钱,比张鸿预想的低了不少。
要是没处理过的生皮,这个价还凑合,可这都是他费了功夫硝制的熟皮。
“掌柜的,这可是三张囫囵个儿的成年狼皮,都是一箭毙命,身上没多余的窟窿。”张鸿语气平静,“而且,是硝制过的熟皮,您拿回去就能直接用,省了多少工夫?六两银子,太少了。”
“那小兄弟想卖多少?”掌柜的眯了眯眼。
“一张,至少三钱银子,三张,九钱。”张鸿报了个价。
“嚯!”掌柜的像是被噎了一下,“小兄弟,你这价钱,可比金贵的狐皮都高了!”
“不高。”张鸿摇头,“这狼,是我亲手打的,就在前几天,一共四头。打它们费了多大劲,掌柜的应该清楚。这皮子,值这个价。”
他特意强调了“四头”,又隐晦地点出是“亲手打的”,话里的意思,掌柜的自然听得懂。
这年轻人,看着不起眼,却是个能从大黑山里活着拖回四张狼皮的狠角色。
山羊胡掌柜沉吟了一下,心里快速盘算着。
这皮子确实好,转手卖给那些需要做裘衣或者军用的大户,利润不小。
而且,能一次拿出三张好皮子的人,说不定以后还有货源。
“行,小兄弟也是个爽快人。”掌柜的脸上终于露出点笑意,“这样,八两银子,三张皮子我全要了!交个朋友,以后有好货,还请优先送到我聚宝行来。”
八两银子,比张鸿的底价高了一点,也算公道。
“好。”张鸿点头。
掌柜的当场点了八块碎银子,足额。
银子入手,沉甸甸的。
张鸿把钱贴身收好,心里踏实了大半。
有了这笔钱,日子就能缓过来了。
他没急着走,反而在聚宝行里转了转。
用卖皮子的钱,他扯了足够做两身厚实冬衣的棉布,这次挑的是更耐磨的青色土布。
又买了十斤白面,二十斤糙米,一大包盐,还买了一把新的柴刀,一个铁锅,家里的陶锅早就裂了。
零零碎碎置办下来,也花了不少。
剩下的钱,他仔细揣好,径直朝着县城西边那片乌烟瘴气的地方走去。
鸿运赌坊。
还是那个破烂门脸,门口还是那几个无所事事的闲汉。
看到张鸿,他们的表情明显不一样了,带着几分忌惮。
张鸿掀开帘子走进去。
赌坊里比上次更吵闹,人也更多了些。
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康麻子。
康麻子脸上的淤青还没全消,正跟几个泼皮吹牛。
看见张鸿进来,他猛地站起来,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
周围的赌客和打手也都看了过来,气氛瞬间有点凝滞。
张鸿没理会那些目光,走到康麻子面前,从怀里掏出最近攒下来的银子放在桌上。
“这是剩下的七两本金,外加这几天的利钱,你点点。”
康麻子看着桌上的银钱,又看看张鸿,脸上阴晴不定。
他没想到这张鸿居然真能在这么短时间凑齐这么多钱。
“哼,算你小子识相!”康麻子色厉内荏地哼了一声,伸手把钱扒拉过来,也没细数。
“钱货两清,以前的账,一笔勾销。”张鸿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但是,云娘,”他话锋一转,冷了下来,“以后谁再敢去七河村找麻烦,或者打她的主意......”
他没再说下去,只是手按在了腰间那把匕首的柄上。
周围的泼皮打手们看着他这副样子,想起他上次徒手干翻三个人的狠劲,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康麻子张了张嘴,想放几句狠话,但最终还是没敢说出口。
他知道,眼前这个张鸿,已经不是他能随便拿捏的了。
“知道了知道了!”康麻子不耐烦地挥挥手,“钱还清了就行!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最好如此。”张鸿最后扫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出了赌坊,张鸿长长舒了口气。
压在心头最大的那块石头,总算是搬开了。
虽然那个刀疤陈还是个隐患,但至少眼前的麻烦解决了。
他拉起装满物资的拖橇,脚步轻快地往城门走去。
天色还早,夕阳正好。
他得赶紧回家,云娘还在等着他呢。
天擦黑,张鸿才拖着那简易拖橇进了院子,上头堆得冒尖。
灶房里,昏黄的油灯光晕从门缝里挤出来,隐约还有点吃食的香气。
云娘听见院里的拖拉声,先是缩了下,随即从门后小心探出个脑袋,见是张鸿,紧绷的小脸才松快了些。
“相公......”她几步跑出来,伸手想搭把手拽那拖橇。
“死沉,不用你。”张鸿没松手,自个儿把拖橇拉到屋檐底下。
他先解开那捆青布,抖落开,布料厚实,带着股子新染料冲鼻子的味道,直接塞到云娘怀里。
“给你的,天冷了,扯了做身厚实的。”
云娘的手指头碰到那布,跟触了电似的缩了回去,又忍不住,伸出指尖轻轻在布面上划拉。
这料子,她以前想都不敢想。
她低着头,半天没吭声,只是肩膀轻轻抖了一下。
张鸿又把那包红糖、干枣,还有新买的铁锅、柴刀拎下来。
“这些,收好。糖跟枣子,没事泡水喝,瞧你那身子骨。”
他一股脑儿塞过去,又指指拖橇上鼓囊囊的粮袋,“粮食也搬进去,找地儿放严实了。”
云娘抱着东西,几乎要把脸埋进那堆布料里,闷闷地“嗯”了一声,转身进了黑黢黢的屋子。
张鸿看着她抱着东西的背影,瘦伶伶的,像根随时会折的草。
接下来的几天,他没再急着进山,开始拾掇这个破窝棚。
屋顶漏雨的地方,他弄了黄泥和着碎草,爬上去仔仔细细地糊了几遍。
院门烂得快散架了,他用新柴刀砍了几根粗木头,横竖加固,门闩也换了根结结实实的。
院墙矮得不像话,张鸿绕着院子转悠,心里有了计较。
他没学村里人那样糊弄着垒土,而是找了坚韧的藤条和不少削尖的木桩,沿着墙根开始打桩,桩子斜着往土里砸,交叉着用藤条死死绑住,弄得又密又高,尖头朝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