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时间还没到，白江就找上门来了。

他背着书包，兴高采烈地跑进保姆房。

“哥，我要去毕业旅行了！”他笑眯眯地说：“爸妈说了，让你跟我一起去，给我当奴才。”

我躺在床上，胃里隐隐作痛，没力气理他。

“不去。”

他的脸立刻垮了下来，转身就往外跑，嘴里喊着：“爸妈！哥哥不跟我去旅行！他欺负我！”

没过多久，爸妈就跟着他进来了。

爸爸皱着眉头，妈妈脸上带着惯有的不耐烦。

“小远，你别在这里给脸不要脸！”妈妈说，“这一次你必须陪他去”

我闭上眼，不想说话。

“你要是不去，”爸爸突然开口，声音冷冰冰的，“我们就把你送回原来的养父母家。我记得他们对你，一直‘很好’。”

养父母家。

那三个字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瞬间刺穿了我的心脏。

我想起他们的皮带，想起他们的咒骂，想起那些被关在小黑屋里的夜晚。

浑身忍不住发抖。

“我去。”我睁开眼，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死之前满足他们最后一个愿望，也可以。

只要他们满足我就行了。

旅行的目的地是一个海边城市。我们开着家里的商务车，一路上，爸妈和姐姐有说有笑，不停地给白江拍照、剥水果。

我坐在最后一排，靠着车窗，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

胃里的疼越来越厉害，我攥紧了衣角，咬着牙忍着。

到了海边的民宿，白江自告奋勇要给大家做饭。

他在厨房里折腾了半天，端出来几碗面条，其中一碗特地放在我面前。

“哥，这是我给你做的。”他眨着眼睛，笑得一脸天真。

我低头一看，碗里飘着密密麻麻的辣椒和蒜末，红油浮在表面，看起来就烧心。

我的胃根本受不住这些。

“我吃不下。”我把碗往旁边推了推。

白江的嘴立刻瘪了，眼圈红了：“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做的饭？我辛辛苦苦做了好久......”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爸爸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看着我：“白江好心给你做饭，你还挑三拣四？”

妈妈抢过我的碗，舀了一大勺面条，硬往我嘴里塞：“吃下去！今天你不吃也得吃！”

面条进了嘴，又辣又烫，像火一样烧过喉咙，落进胃里。

我忍不住干呕起来，刚咽下去的东西全吐了出来，溅在地上。

“废物！”爸爸气得踹翻了椅子，“糟蹋我儿子的饭，给我滚出去！”

那两个保镖立刻上前，把我拖出了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外面的走廊很冷，穿堂风吹过，我冻得缩起了肩膀。

胃里像有无数把刀子在搅，疼得我蹲在地上，冷汗湿透了衣服。

我就那样蹲在门口，从天黑等到天亮。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我终于撑不住了，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不知道是谁打了120，送我到了医院。护士拿着我的手机，正在一个个打电话。

“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是爸爸的号码。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是妈妈的号码。

“您拨打的用户无人接听......”是姐姐的号码。

护士叹了口气，翻到下一个联系人。

“班主任......”我虚弱地说。

电话很快接通了，班主任焦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小远？你在哪？出什么事了？”

护士跟她说了地址，挂了电话。

医生走了进来，拿着我的检查报告，表情凝重。

“你家属呢？”

我摇摇头。

他叹了口气，坐在我床边：“情况不太好。最多......还有一个月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