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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我方才才想起来,那是我太爷爷的棺材。
当年太爷爷也是二十五岁暴毙,死后尸身不腐,怪事频发。
爷爷请了高人来看,高人说太爷爷怨气太重,不宜入土,只能用特制的棺木盛殓,停放在老宅的西厢房,以阳宅人气镇压。
棺木上贴满了符咒,每年都要重新加持。
自从我搬回老宅,每晚都能听到西厢房传来若有若无的指甲刮擦棺木的声音。
以前有引魂灯镇着,倒也相安无事。
但今夜,引魂灯毁了,我怕是压不住那口棺材了。
果不其然,就在我念头刚起的时候。
“咯吱......咯吱......”西厢房传来了清晰的棺木摩擦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响亮,仿佛里面的东西随时都会破棺而出。
我头皮一阵发麻,乱葬岗的僵尸已经够我喝一壶的了,要是太爷爷也“活”过来,我这条小命今天非交代了不可。
不行,必须想办法!
我猛地想起爷爷留下的一本手札,上面记载了一些陈家的秘术,其中就有用“极阴血”绘制符箓,封印邪祟的方法。
所谓极阴血,便是将死之人的心头血。
我看着自己锁骨下那不断蔓延的尸斑,它已经快要爬到我的心口了。
我,不就是现成的“将死之人”吗?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再也遏制不住。
我咬了咬牙,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不如拼一把!
我找出爷爷留下的朱砂、黄纸、毛笔。
又从厨房找了把锋利的菜刀,深吸一口气,我脱掉上衣,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胸膛,以及那妖异的尸斑。
它像一朵盛开的死亡之花,正贪婪地吸食着我的生命力。
“太爷爷,对不住了,孙儿也是为了活命。”
我喃喃自语,举起菜刀,对准了自己的左胸心口位置,那里尸斑最为密集。
“噗嗤!”刀尖刺入皮肉,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
我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鲜血汩汩涌出,但诡异的是,这些血并非鲜红色,而是带着一丝丝不祥的暗沉,甚至有些发黑。
这就是“极阴血”吗?
我不敢怠慢,连忙用毛笔蘸着自己的心头血,屏气凝神,按照手札上记载的符箓样式,在黄纸上飞快地勾勒起来。
每一笔落下,都消耗着我巨大的心神和本就不多的生命力。
符箓的纹路复杂而诡异,随着笔尖的游走,我感觉自己的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锁骨下的尸斑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灼痛感愈发强烈,似乎在与我争夺这极阴血的控制权。
“咳......咳咳......”我猛地咳嗽起来,一口黑血喷在了地上,带着刺鼻的腥臭味。
这是反噬!这极阴血符果然霸道,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
我不敢大意,强忍着胸口的剧痛和脑中的眩晕,将最后几笔画完。
当最后一笔落下的瞬间,那道血色符箓仿佛活了过来一般,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阴寒气息。
“成了!”我心中一喜,顾不上擦拭嘴角的黑血,抓起符箓,踉踉跄跄地冲向西厢房。
西厢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出的刮擦声更加急促,甚至还夹杂着低沉的嘶吼,仿佛野兽的咆哮。
我一脚踹开房门,只见那口黑漆漆的棺材正剧烈地晃动着,棺盖的缝隙处,隐隐有黑气溢出。
“老东西,给我安分点!”我大喝一声,也顾不上什么辈分了,将手中的血符猛地拍在了棺盖正中央!
“滋啦——!”
一声类似滚油浇在烙铁上的刺耳声响起,血符上红光大盛,一股股黑气从棺木的缝隙中被强行逼出,又被血符上的红光绞杀、吞噬。
棺材的晃动更加剧烈,里面的嘶吼也变成了凄厉的惨叫。
我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怨念正从棺材里疯狂涌出,试图冲破血符的封锁。
我咬紧牙关,将全身的力气都压在了血符上。
胸口的伤口因为用力而崩裂,更多的极阴血涌了出来,染红了我的手掌,也染红了那道符箓。
血符得到了新的血液补充,红光更盛,形成了一个诡异的漩涡,将棺材里溢出的黑气尽数吸了进去。
渐渐地,棺材的晃动减弱了,里面的嘶吼声也低了下去,最终化为呜咽,直至消失。
“呼......呼......”我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胸口的疼痛已经麻木,但我知道,这次的代价不小。
就在这时,我突然注意到,那道血符在吸足了黑气之后,颜色变得更加深邃,表面竟然沁出几滴暗红色的、如同油脂般的液体。
这液体散发着一股奇特的香味,不似人间之物。
“这是......灯油?”我心中一动。
爷爷的手札上曾模糊地提到过,某些强大的阴物被封印或炼化后,其精魄可以转化为引魂灯的灯油。
难道这棺材里的太爷爷,或者说他所携带的怨气,在被血符镇压后,竟然析出了这种类似灯油的物质?
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蘸了一点那暗红色的油脂。
一股精纯而阴寒的能量顺着指尖涌入我的体内,虽然冰冷,却让我精神一振,连带着胸口的疼痛都减轻了几分。
果然是灯油!而且,这灯油的品质,似乎比之前引魂灯里的还要好!
我大喜过望,连忙找来一个小玉瓶,小心地将血符上渗出的灯油收集起来。
虽然只有小半瓶,但对我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有了新的灯油,我就能重新制作一盏简易的引魂灯,至少能暂时护住自己。
然而,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
当我处理完一切,回到房间,脱掉被血浸湿的衣服,准备处理伤口时,我惊恐地发现,胸口的尸斑,已经蔓延到了心口的位置!
那朵妖异的死亡之花,几乎覆盖了我的整个左胸,离心脏只有一步之遥。
它仿佛在嘲笑着我的所有努力,无情地宣告着我的死期正在加速到来。
“三百天......不,现在恐怕连两百天都没有了......”
我无力地靠在床头,感受着心脏处传来的阵阵阴寒,那是一种生命力被快速抽离的感觉。
极阴血绘符虽然暂时镇住了太爷爷的棺材,获得了新的灯油,但也极大地催化了尸斑的扩散,我这是饮鸩止渴。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陈家的诅咒,一定有破解之法!
爷爷的手札上虽然没有明说,但也提到过,“走阴”或许是一条路。
所谓“走阴”,便是指有特殊体质或秘法的人,能够沟通阴阳,处理一些常人无法解决的诡异之事。
这其中,或许就藏着破解诅咒的线索。
以前我总觉得这些太过虚无缥缈,但经历了乱葬岗和今夜的棺材事件,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已经被彻底颠覆。
“走阴......”我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既然阳间路难走,那我便去阴间闯一闯!
我用新的灯油,按照手札上的方法,很快制作了一盏简易的引魂灯。
虽然不如祖传的那盏精致,但灯焰燃起,墨绿色的光晕散开,屋内的阴寒气息顿时消散了不少。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蒙蒙亮了。
我一夜未眠,却毫无困意。
锁骨下的尸斑依旧灼痛,心口的寒意也未曾消减,但我的心中,却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我决定,正式开始“走阴”。
不仅仅是为了活下去,也为了弄清楚陈家这该死的诅咒,到底是怎么回事!
乱葬岗的“食堂”,借魂的秘术,暴卒的先祖......这一切,都像迷雾一般笼罩着我。
我必须找到真相。
打定主意要“走阴”探寻生路,我便开始翻阅爷爷留下的那本手札。
手札中除了记载一些符箓秘术,还提到了一些“走阴人”的规矩和接活的门路。
陈家祖上似乎也出过几个走阴人,只是到了爷爷这一辈,便渐渐没落了。
手札上说,走阴人接活,多半靠的是口碑和一些隐秘的渠道。
像我这样半路出家,又没什么名气的,想要接到“生意”,恐怕不容易。
正当我为此发愁的时候,老宅的门,却被人敲响了。
“咚咚咚!”敲门声有些急促,似乎还带着颤抖。
我心中一凛,这个时候,会是谁?
我警惕地透过门缝向外看去,只见门外站着一个穿着考究,但面色焦急的中年男人,约莫五十岁上下。
梳着一丝不苟的油头,只是此刻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让他看起来有些狼狈。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黑衣保镖,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看这派头,不像是普通人。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
毕竟,我现在急需“业务”来磨练自己,顺便赚点钱财傍身。
爷爷留下的积蓄不多,我总不能坐吃山空。
“请问,这里是陈......陈师傅家吗?”中年男人看到我,先是一愣,似乎没想到开门的是个如此年轻的人,但还是带着一丝期盼问道。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显然是急火攻心。
我点了点头:“我姓陈!你们是?”
“哎呀,太好了!陈师傅,可算找到您了!”中年男人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步跨进门内。
急切地说:“鄙人姓钱,钱百万,城南‘金满堂’珠宝行的老板。今日冒昧打扰,实是有万分火急之事相求!”
金满堂珠宝行?我略有耳闻,是本市数一数二的珠宝商,家财万贯。
这钱百万,看来是个真富豪。
“钱老板请讲。”我将他们让进堂屋,虽然老宅简陋,但我尽量保持着镇定。
引魂灯被我放在了里屋,此刻堂屋光线有些昏暗,更添了几分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