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放下了商亦然。

直到那天，我梦见小时候的事。

梦里，我五六岁，穿着小碎花裙子，手里攥着棒棒糖，站在操场边上，看着商亦然和别的男生打球。

我兴奋地冲过去，举着糖喊他名字：“商亦然！这个给你！”

他脸上顿时挂不住，冷着脸走过来，低声骂了句：“走开！别来烦我！”

我怔住了，糖掉地上，我张了张嘴，却再也没发出声音。

接着，梦里的一切都开始模糊，我站在人群里，被嘲笑、被排挤，耳边只有一句话回荡着：

“她怎么不说话了？傻了吗？”

我睁开眼，额头全是冷汗，喉咙像被堵住一样。

原来，我小时候那场突发的失声症，根本不是因为身体，是因为那个我从小喜欢到骨子里的人，亲口叫我“走开”。

我把心上一片柔软捧给他，他却将我的一切都摔得粉碎。

我靠在床头，脑子像炸开一样。

手机震动，是沈屿发来的：

睡了吗？我在你家楼下，有点东西想给你。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跑下楼。

他穿着灰色卫衣，手里拎着两袋食物，看到我脸色苍白的样子，立刻把东西放下，伸手摸了摸我额头：“怎么了？做噩梦了？”

我摸了摸脸颊，凉凉的，原来我不知什么时候流泪了。

索性再也不顾那么多，我抱着他，像终于投入了让我安心的绿洲，眼泪决堤。

“我怎么这么傻，他根本不是我记忆里的样子，我居然还喜欢了他那么久，他叫我走开，我他妈还非要贴上去......”

沈屿没有说话，只是一直搂着我，轻轻地拍着我的背。

“我不是没想过忘记他，但每次都控制不住，我真的想骂醒当年的自己。”

“你现在不就在醒着么？”他低声说。

回去我就发烧了，烧得昏天黑地。

沈屿守了我一夜，没合过眼。

早上我迷迷糊糊睁眼时，看到他坐在我身边，手里还抓着体温计。

我一动，他立刻醒了，眼神还带着疲惫：“你终于醒了。”

我撑起身子，他递水给我。

“昨晚......我是不是很丢脸？”

“我只知道你哭，我的心也跟着疼。”

我苦笑了一下，眼神游移。

“沈屿，你知道我小时候突然变得不说话吗？”

“听林致远说过一点，好像你那年之后开始抗拒舞台了。”

我闭上眼：“我知道原因了。”

他没问，只静静地等着。

“是商亦然......我冲他笑，他嫌我丢人，说我烦，让我走开。”

我说出口那一刻，像从嗓子里扯出一片陈旧已久的伤。

“我花了十几年时间去喜欢一个让我失声的人。”我苦笑，“我是真的有病。”

“不是你有病，是他对你太差”他认真地说，“他不值得。”

“可我浪费了人生一半。”

“那另一半，就别浪费了。”

几天后，我和沈屿一起去旧书摊。

那里是我们小时候第一次遇见的地方。

“你还记得吗？你当年坐在地上啃漫画，我被你挡住路。”

他笑着说，我摇头。

“你那时候骂我‘死胖子’，我回家还哭了一晚。”

“真的假的？”我惊讶，“那你......”

“我妈说我喜欢你。”

我一时愣怔。

“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主动跟我讲话的女生。”他侧过头看我，“就连你叫我‘死胖子’，我都觉得很幸福。”

我没笑出来，反而心口发涩。

“遥遥，我可以继续演你男朋友。演一辈子。“

这个人，用最纯粹的心喜欢我，就像我当初对商亦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