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走后，那扇厚重的门仿佛隔绝了所有光亮。

陈默搭在我肩上的手紧了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妍妍，爸妈以后就住主卧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先去把次卧收拾收拾吧？东西都堆着呢。」他语气自然得像在分配自家客房。

收拾次卧？那原本是准备做儿童房或书房的！

我看着主卧敞开的门——那张我精心挑选、盼着和陈默一起躺上去的大床，此刻被两个印着大红牡丹的廉价枕头占据了。

「陈默，」我喉咙发紧，声音干涩，「这房子…是我爸妈的血汗钱买的，写的是我的名字。让叔叔阿姨住进来，是不是…至少应该先问问我？而且主卧…」后面的话我没说下去，只觉得无比荒谬。

「问什么问！」张桂芳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瓜子撒了一地，她指着我的鼻子，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

「听听！听听这说的什么话！还没结婚呢，就把我儿子当外人了？这房子以后就是我儿子的！我们住主卧怎么了？天经地义！老陈，你说是不是？」

陈建国终于舍得把目光从球赛上移开，慢悠悠地开口：「小孙啊，做人不能太自私。我们默子孝顺，接我们来城里享福，这是他的心意，也是你的福气！以后都是一家人，房子谁住哪间，有那么重要吗？你这样斤斤计较，伤感情啊！」

「爸说得对。」陈默立刻接话，眉头紧锁，显得很失望，「妍妍，我没想到你这么不通情达理。我爸妈辛苦一辈子，现在就想住个敞亮点的主卧，过分吗？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的孝心？非得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体谅？孝心？我看着陈默那张写满「你不懂事」的脸。

「这不是房间大小的问题…」我试图解释，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是尊重！这是我的家！你们不能…」

「什么你的家！」张桂芳尖叫着打断，「这是我儿子的家！你嫁过来，这房子就是我老陈家的产业！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她甚至得意地扯了扯身上那件属于我的真丝睡袍，「默子，我看她是根本没把你当一家人！」

陈默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最后一丝伪装的耐心也消失了。他松开搭着我的手，眼神变得冰冷而强硬：「孙妍，你听好了。我爸妈必须住主卧，这事没得商量！而且…」

他向前逼近一步，带着明显的威胁：「房产证加名的事，也必须办！这是我爸妈能安心住下来的前提！你要是不答应…」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却字字砸在我心上，「这婚，我看也就没必要结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清楚！」

「不加名就别想结婚！」

张桂芳立刻帮腔，叉着腰：「就是！不加名，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是不是随时想把我儿子扫地出门？我们老陈家可不要这种没良心的媳妇！」

陈建国也重重「哼」了一声，目光如刀子般刮过来。

我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肉里，疼痛勉强拉回一丝理智。不能在这里崩溃，不能在他们面前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