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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齐国公府的动作很快。
赵顺臣是个雷厉风行的主,前脚刚答应儿子,后脚就踹开书房的门,把府里的管家老蔫儿给揪了出来。
“老蔫儿,给你个天大的差事!”赵顺臣唾沫横飞,说得兴高采烈。
“去,把库房的银子取出来,给少爷请先生!要全京城最好的!最有学问的!把那些个什么大学士,什么大鸿儒,有一个算一个,全给老子请过来!”
老蔫儿在府里待了一辈子,还是头一次见自家国公爷对少爷的学业这么上心。
他激动得老脸通红,连连点头哈腰。
“国公爷放心,老奴这就去办!保管给小公爷请来最好的先生!”
赵顺臣一摆手,豪气冲天:“告诉他们,束脩什么的,都不是问题!一年的束脩,老子给他们一千两!不,两千两!只要他们肯用心教,老子把他们当祖宗供起来!”
消息很快就在京都城的上层圈子里传开了。
齐国公府要为那位混世魔王赵康,重金聘请名师。
一时间,整个京都城的文人圈子都炸了锅。
两千两一年的束脩,这价钱,别说请个先生,就是请个财神爷都够了。
不少穷困潦倒的酸儒听了,眼睛都绿了,恨不得立刻就冲到齐国公府门前毛遂自荐。
可当他们一打听,要教的学生是赵康时,那点贪念瞬间就被一盆冷水浇得干干净净。
教赵康?
那个京都三害之首?
那个能把先生的胡子点着了烤肉串的混账?
那个把当朝太傅气得卧床三月的活阎王?
给再多的钱,也得有命花才行啊!
一连三天,管家老蔫儿跑断了腿,嘴皮子都磨破了,结果却是一个先生都没请来。
他愁眉苦脸地回到国公府,一进正堂就跪在了地上。
赵顺臣正喝着茶,瞧见他这副模样,眉头一皱。
“怎么回事?人呢?”
老蔫儿哭丧着脸,磕了个头,“回国公爷,老奴......老奴无能。”
“老奴先是去了内阁大学士王甫的府上,王大学士是三朝元老,学问冠绝大周。”
“可老奴一说明来意,王大学士就捂着胸口,说自己心口疼,老毛病犯了,实在是有心无力。”
赵顺臣“哼”了一声,把茶碗重重往桌上一放,“放屁!前天老子还在街上瞧见他,一口气能吃三大碗驴肉火烧,壮得跟牛似的!他这是借口!”
老蔫儿又道:“老奴又去了致仕在家的御史大夫陈清的府上。陈御史一生刚正不阿,学问也是极好的。”
“那老东西怎么说?”
“陈御史......陈御史直接把老奴给轰了出来。”老蔫儿的声音细若蚊蝇,“他说,他教不了能把寡妇裤子挂在城门楼上的学生,怕折了阳寿。”
“砰!”
赵顺臣一巴掌拍在桌上,那张结实的八仙桌被他拍得四分五裂,木屑纷飞。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帮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酸儒,竟敢瞧不起我老赵家的儿子!”
他气得在原地团团转,花白的胡子一抖一抖。
“还有呢?都找了谁?”
老蔫儿战战兢兢地回答:“还有国子监的李祭酒,翰林院的张学士......他们。”
“他们要么说自己才疏学浅,不敢误人子弟,要么干脆闭门不见。老奴在门外等了一天,连口水都没喝上。”
“反了!都反了!”赵顺臣气得哇哇大叫,“这帮子王八蛋,平日里见了老子,跟孙子似的。现在竟敢联合起来给老子脸色看!”
“老蔫儿!点兵!把府里的家将都给老子叫上!老子今天就去把那个姓王的,姓陈的,都给绑来!我倒要看看,是他们的骨头硬,还是老子的拳头硬!”
眼瞅着自家老爹就要带着家将去干绑票的勾当,赵康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死死抱住了赵顺臣的胳膊。
“爹!爹!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赵顺臣正在气头上,差点一胳膊将赵康甩出去,好在最后关头收了力,只是吹胡子瞪眼地低吼。
“有何使不得?这帮子酸儒给脸不要脸,老子今天就让他们知道,我齐国公府的门槛,是他们想不迈就能不迈的吗?老子用拳头跟他们讲讲道理!”
赵康心里叫苦不迭。
这老爹的行事风格,真是简单粗暴到了极点。
这要是真把满京城的名儒都给绑了,那齐国公府就不是丢脸的问题了,这是要跟整个大周的文人阶层彻底撕破脸。
到时候,都不用皇帝出手,光是御史台那帮喷子的唾沫星子,都能把国公府给淹了。
他赶忙加大力气,将赵顺臣往堂里拖。
“爹,您消消气,消消气!您想啊,强扭的瓜它不甜啊!您就算把他们都绑来了,他们心里能服气吗?一个两个心里憋着坏,教我的时候故意把我往沟里带,那孩儿这功名不是更没指望了?”
赵康这话说得在理。
赵顺臣那股子冲天的火气,像是被戳破的皮球,慢慢泄了下去。
他停下脚步,回头琢磨了一下,觉得儿子说得对。
请先生是为了让儿子成才,不是为了结仇。
可他一想到那些酸儒轻视自家儿子的嘴脸,和管家老蔫儿那副憋屈的模样,心里的火又“蹭”地一下冒了起来。
“那你说怎么办?”
赵顺臣一屁股坐回那张已经被他拍烂的八仙桌旁边的椅子上,闷声闷气地说道:“难道就这么算了?我齐国公府的脸面往哪儿搁?以后出去,人家岂不是要指着我儿子的脊梁骨,说他是个连先生都请不到的废物?”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赵康凑了过去,脸上露出一抹与他纨绔身份截然不符的笑容。
“爹,孩儿有个法子,不但能让他们自己送上门来,还得求着教我。”
哦?
赵顺臣那股子火气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猛地从烂椅子上挺直了腰杆。
“什么法子?快给老子说!”
赵康俯下身子,凑到他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带着一股子凉气。
“爹,您想,咱们去‘请’,是咱们求着他们。咱们是孙子,他们是爷。这事儿打根上就错了。”
赵顺臣一愣,没吭声,等着儿子的下文。
赵康嘴角扯了扯,慢悠悠地吐出两个字。
“所以,不请。”
他顿了一下,声音陡然一沉,像是在地上砸了个坑。
“咱们‘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