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临川终于绕过侍卫闯进来时，我正面色苍白地捂着胸口。

听王苒说，他又去我父母面前跪了，却还是被赶了出来。

最后还是来求了王苒。

“他那个样子，若是我不同意怕是也要给我跪下了！”

我捧着牛乳糕，看王苒学着周临川如何祈求，只觉得好笑。

有了她帮忙，周临川才得以进来。

我看到他后一愣，笑得勉强：

“你还是知道了啊...”

周临川呼吸一颤，却又垂下视线不敢看我。

我主动岔开话题：

“闷了这些时日，倒是很馋樊楼的牛乳糕。”

“他们都拘着我，你带我去好不好？”

“你须得应我！可别忘了，你还欠着我樊楼的酒呢！”

我向来稳重自持，便是之前有婚约之时，也不曾露出过这般调皮姿态。

周临川愣愣地望着我，一时竟忘了答话。

二人相顾无言。

我强撑着的力气耗尽，猛地跌回榻上。

自嘲笑笑：

“不想你来，便是不想让你看到我这幅样子。”

周临川想要扶我的手攥紧成拳。

沉默半晌，他才开了口。

声线温和，像是回到了从前我们一同长大，他像哥哥一般护我的时候。

“轻舟妹妹安心养病，牛乳糕我给你带来。”

此后一连半月，他日日都来。

除了牛乳糕，还带来些民间的小玩意，说是给我解闷。

讲精怪的话本，内含机关的木鸟，模样可爱的风筝。

“今日这糕可是我天不亮就去排队买的，新出锅还热着，快尝尝！”

他人还未到，爽朗的笑声先传了进来。

养了这些时日，我面色红润了不少。

将他递过来的牛乳糕推了回去，我眼睛亮亮地望着他。

“今日我们出门玩，去京郊马场好不好！”

他一愣，神色带上了几分愧疚：

“大夫说你要静养，骑马太过颠簸...”

不等他说完，我故作伤心地抚着眼角，生生把眼角蹭出一抹红。

“好狠心的小郎君啊...”

他失笑着扶额，将我抚上了马车。

正值播种的季节，一路路过的田庄都在忙碌。

周临川见我望着马车外，便主动为我讲解。

“他们如今种下这些，秋日里便是金黄一片，好看的很。”

我挑眉看他，语气带着几分惊喜：

“你一个京城贵公子，认识名花贵柳不稀奇，竟还知道麦子熟了是何等场景，当真是体察民情！”

他笑容一僵，接不上话。

他知道这些自然不是他体察民情，谁出身农户，谁和他讲的这些也不必多问。

也不知这一连半月他日日来找我，周府里得闹成什么样。

到了马场，我娴熟得姿态引得周临川侧目。

直到我翻身上马他才急忙拉住缰绳。

我扬起手里的马鞭轻轻一点他的额头，笑得张扬：

“怎么，没瞧过我这幅样子，看傻啦？”

他耳侧瞬间一红，结巴了一下：

“你、你现在还不能...”

我轻抚着马背，收敛了笑意：

“我就坐一坐，太久...没有这样自由的感觉了。”

自由二字太过刺耳，几乎是一瞬间我们便不约而同地想起他跪在我的花轿前立下的毒誓。

“我只当轻舟是妹妹，绝无爱慕之情！”

“从小我便被周府规矩束缚，如今我的婚事，我只要一个自由！”

“我周临川，此生只愿娶鸢儿一人！若有违背，五雷轰顶！”

周临川脸色难看起来，我倒先反过来安慰他：

“无妨，都过去了。”

随后释然一笑：

“你我如今这般，轻松自在，当真如同知己一般，也挺好的。”

周临川牵住缰绳的手猛然收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