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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绣楼之中,进展得十分顺利。
兰草被拘在绣房,五扇屏面够她忙活好一阵子了。
这孩子到底是秦府出身,陈杏儿也不想她为难,出此计策,一来让她无暇顾及账面,二来她不知情,事发亦无需担责。
冬袄成了大单,其他的单子也得保留一部分,以作掩饰。
绣娘们并不知其全貌,只道活儿多了一倍,但她们无甚不满,只因每缝制一件冬袄,给补贴五文的赏钱。
陈杏儿还特意说,只要做工合格,在家缝制也可以。
如此一来,一千件数量的冬袄,反倒是进度最快的。
且众人不知,那赏钱全是陈杏儿一人所出。
还是靠王李氏多年的受财如命,帮了自己。
陈杏儿把赵江给的消息,编成了一整套找人的流程,隔几日说一段,再换取银子“打听”后面的。
她自己都惊讶,难怪会被李玉兰盯上,王李氏攒钱的本事倒真不小。
当然,看着银子一点点溜出钱袋,也有人分外眼红。
“何必全给什么官差,我的头花都旧了,就不能买个新的嘛。”李绵不满道。
陈杏儿自然不会答应,“你是没搞清楚状况,还是觉得你爹连一个头花都不如?”
气得她当下耍开脾气。
陈杏儿见怪不怪,也不惯着。
饭不吃就挨饿,觉不睡就熬着,夜里翻来覆去扰得人不能入眠,陈杏儿就把她扔去屋外吹冷风。
王李氏看着来气,骂陈杏儿无能才惹出乱子。
陈杏儿只是冷笑,“娘拿了主意我就去给她买,或者赊银子也行,等她爹回来,一定有办法还上的。”
余光间瞥到,一听“赊银子”就不停留意这边的李衍。
王李氏便不吭声了。
儿子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回家就背债,她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可怜她的耕儿,要是伤了病了,保不齐还得靠这婆娘挣钱养身子。
自己也好几日没吃补药,那个懒蹄子都不去抓药了。
想到钱袋子日渐空瘪,她心中发恨,觉得陈杏儿败光了儿子的钱,都该算在她身上。
李衍和李绵也对陈杏儿愈发不满。
好些日子什么也要不到,对于早就习惯了母亲予取予求的俩人来说,无疑大受打击。
然而毫无办法,他们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本就对这个家毫无贡献,陈杏儿从来不求他们的。
只有靠王李氏拿捏人,可如今陈杏儿根本不看脸色,叫他们一并成了笑话。
陈杏儿对自己的两个孩子,上辈子就耗光了所有的亲情。
李家人天生就有撑不饱的肚子。
是一块墨,一只首饰,几两银子,都毫无意义。
靠她半辈子辛劳长大的孩子,不但从未有过半分感恩,甚至摇身一变成公子、小姐后,更加厌恶母亲。
享受了玉盘珍馐、锦罗绸缎、翡翠珠玉,却更加怨念,为什么自己不是从李夫人的肚子里出来的。
陈杏儿被关着的时候,才慢慢想明白,李衍、李绵的自私和冷漠,自幼就有迹可循。
李绵不甘心就这么算了,于是夜里偷翻她的荷包,试图找出“私藏”的证据。
可惜她早有防范。
绣娘每缝制一件冬袄,就在册上为其记下一笔,每凑够一百件,陈杏儿才从王李氏手中要来相应的银子,分发下去,一文不剩。
李绵无计可施,又不敢闹腾,只能在屋里生闷气。
而寿礼同样顺利。
陈杏儿花了大把的时间在绣楼,弄得王李氏整天抱怨。
“二两布头还得磨蹭多少天,一点活不干,回来就知道睡,进门有什么用!”
在她眼里,陈杏儿就是累死,剩一堆骨头架子也该补了家里的墙。
想到要给个教训,于是晚间从不留饭菜,等人到家时,当面把剩的热水倒了,自己和孙子直接上炕睡觉。
等陈杏儿重新起锅烧炉,她又爬起来,冲着外面叫骂:“还不让别人睡了,再弄出动静滚大街上去!”
陈杏儿也来了火气,这些日子不光赶进度,还要监督冬袄,忙得饭都顾不上吃,更无心和王李氏斗法。
正巧赶上绣屏的关键部分,许久未做诺大的摆件,她心想干脆一气呵成,不到绣完不离开。
恰好应了王李氏的气话,连着三天都未着家门。
李衍被派过来找她,也被打发回去。
“杏娘,你这样熬着,对眼睛可不好。”
陈杏儿笑了笑,手上扎下一针,“那你帮我多点几盏灯,偶尔一回罢,况且,距寿辰不过十来日了,对了,你有没有告诉杨掌柜准备屏框?”
“有的有的,”兰草点点头,“他还夸你主意好,肯定能得主子们欢喜。”
就在这时,洒扫的小厮敲响了屋门。
“陈娘子,外头有人找你。”
陈杏儿舍不得还差一点的青翠山峦,“是官府的人吗?把人请到茶间吧,我一会儿就过去。”
同赵江等人的来往,她对外都是声称,为了丈夫的事而有求于对方。
“不,是个带着孩子的妇人,说是娘子您的姐姐。”
陈杏儿眼皮一挑,李玉兰?
倒是好些日子没出现了。
她就觉得,李玉兰绝不会轻易给人当牛做马,哪怕是自己的老娘,她宁愿闭门不出。
还以为至少要躲几个月呢。
但李玉兰找她找到绣楼来,还是第一次。
陈杏儿留恋地放下绣针,叮嘱兰草继续做,独自来到大门外。
小厮说的那孩子,居然是李绵。
“陈杏儿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还不快去和娘赔罪!”李玉兰见面劈头盖脸地责道。
赔罪?
陈杏儿好笑地想,三天不回家都成罪,那李耕是不是应该五马分尸。
她可是有托人回去报过信儿,哪怕王李氏不认账,胡同的邻居也能作证。
“我犯了何罪,大姐不如扣我去衙门?”
李玉兰气势丝毫不减,“你偏要我在这儿给你没脸是不?陈杏儿,识相的就跟我回去,我还不想丢李家的人呢。”
“姑姑你直接问,我娘就是把你的好心当驴肝肺呢。”
她身边的李绵,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
陈杏儿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可一时间又抓不住苗头。
“你可真是…”李玉兰摇了摇头,缓口气,“我问你,你从娘手里拿的银子,都到什么地方去了?”
“…大姐知道的。”
“狗屁!”李玉兰朝她啐了一口。
“你可骗不了我,你三天前又要了一两银子,可我上衙门问过,那赵班头五天前就离开浔安,没人见你去过衙门!”
“银子在哪儿呢,给我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