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棠自卑的想。

一个被庶弟收用过，还生儿育女的女人。

骄傲如裴璟之一定会疏远甚至送走。

虽然她的身体是崭新的，可她的灵魂已经是被裴远之深深摧残过的破碎。

是夜。

裴璟之回来时已经很晚了。

清棠早睡着了，可因为心里记挂着他，听到悉悉索索的动静瞬间便惊醒了。

“世子，您回来了。”

她快速爬起来，睡眼惺忪的伺候他更衣：“奴婢给您准备了燕窝羹，还热着呢您喝一碗？”

“不了。”

裴璟之显得很疲累。

他躺到床上捂住眼睛：“往后不必特意等我。”

清棠哦了一声，敏锐的嗅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药香，正要帮他解开带子时，手腕忽然就被拽住了。

她吓了一跳。

抬头正对上裴璟之幽深的眸子。

“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许随便碰我。”

话落甩开清棠。

语气冰冷道：“出去。”

他的排斥让清棠的心被刺了一下，又委屈又有些无助，闷声应道“是”转身就出去了。

她知道裴璟之不信任任何人。

包括她。

虽然现在她和他有了肌肤之亲，可在他心里，她跟其他丫鬟没什么区别。

他永远也不可能知道。

即便是死她也不会伤害他。

“世子应该在做什么事吧？”清棠喃喃。

重活一世。

她想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

世子一定比她还要迫切。

所以她现在能为他做的便是找到裴远之害他的秘密。

翌日。

清棠一大清早到书房伺候。

裴璟之正在写什么东西，小厮进来报道：“世子，宁远侯府下了帖子，邀夫人和您还有三公子赴宴。”

裴璟之：“知道了。”

清棠动作一顿，心里咯噔一下。

宁远侯府？

裴璟之便是在这里遇到了那个女子，那个让他爱到骨子里，后来宁愿死在她剑下的女子。

她手指攥紧。

有些紧张的看向裴璟之。

他没说什么收了请柬，没有说不去的意思，眉目间闪过一丝恍惚和怀念。

清棠唇角抿了起来。

她仓皇低头，心里是说不上来的失落和难受。

哪怕被她伤害过。

重来一世，世子还是想要和她再次相遇吗？

清棠知道自己没有身份，也没资格介意，可她就是忍不住想：她就那样好吗？好到你宁肯再受一次伤。

深吸一口气，她抬头试探道：“世子还是不要去了吧？这两日变天了，若是吹了冷风就不好了。您不是还有画作没有画完吗？不如......”

“你僭越了。”

裴璟之打断她，面无表情道：“顾好自己的本分，莫要以为你已经有了什么身份来置喙本世子的事。”

他连个眼角都不给清棠。

语气冰冷又残忍：“别奢望不该奢望的。”

这话宛如一巴掌狠狠甩在清棠脸上。

让她瞬间无所适从，手上的茶盏甚至都不敢再放下去了，整个人像被剥光了衣服丢在大街上一般。

羞耻又无措。

她低着头跪下：“是奴婢多嘴了，请世子责罚。”

裴璟之清清冷冷道：“出去。”

清棠起身，一身狼狈的退了出去，在她出去的瞬间，裴璟之回头看到她微红的眼角，眉心几不可查一簇。

小厮笑着上前替她说好话。

“清棠姑娘也是关心世子呢，她还是挺忠心的，世子若是实在不喜欢，不理会她便是了。”

裴璟之收回视线。

淡漠道：“你若是太闲就去找些事做。”

......

很快便到了赴宴当天。

清棠虽然被打击到，这几天一直尽量不往裴璟之跟前凑，但在这日还是厚着脸皮要跟裴璟之去宁远侯府。

上马车前。

裴璟之淡淡扫她一眼，本欲说让她留在府上，可对上那双水灵灵又带着丝丝哀求的眸子。

他就怎么也说不出口，别过脸上了马车。

清棠高兴的跟了上去，马车一路晃晃悠悠去了宁远侯府，不过一顿饭的功夫便到了。

前脚她才下马车。

后脚便听到背后传来一道熟悉到她头皮发麻的声音。

“二哥。”

裴远之也来了。

清棠整个身子都僵住了，哪怕没有回头，也清晰感觉到背后男人在靠近自己，那种阴冷跗骨的感觉让她毛骨悚然。

“嗯。”

裴璟之淡淡的。

清冷眸子在他身上划过，眼底深色让人一时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裴远之视线似有若无扫向清棠。

毫不意外又看到她的胆怯。

真有意思。

“一起进去吧。”

他眯着眼睛笑笑，请裴璟之走在前边，有意无意贴近了清棠，甚至斜了他一眼。

清棠整个人都不能呼吸了。

她骤然想起上一世。

一开始她以为裴远之是个温和的人，他伪装的很好，没有任何人看清他的真面目。

直到他知道裴璟之和那个女人两情相悦。

他那张温和的面具才终于有了裂痕，让她窥见他内里阴暗恐怖的扭曲。

在床榻上。

他疯狂汲取着她，嘴里叫着的却是那个女人的名字，还发泄着对裴璟之的恨。

清棠紧张的想。

会不会就是因为那个女人。

所以裴远之才对裴璟之起了杀心。

亦或是说。

他一直都想要裴璟之死？

裴璟之回头看了清棠一眼，伸手把她扯到自己左手边让她跟在后边。

“没规矩，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吗？”

他语气淡漠。

言语中似乎有嫌弃。

清棠的心狠狠揪了一下，垂着头落后了他们几步才跟上去，前边传来裴远之的声音。

“这个丫头不是二哥房里的吗？二哥不要对她太苛刻了，我瞧着她是个胆小的。”

裴璟之什么都没说。

只是静静站住了。

清棠抬头，正看到前方走来一个少女，她整个人也呆住了，呼吸都急促了一些。

“裴远之。”

少女明朗的声音犹如银铃，娇媚的脸庞宛若朝阳耀眼，她冲裴远之笑：“好久不见了。”

裴远之眼睛一亮迎了上去。

这便是让裴璟之、裴远之都深深爱慕着的人。

也是上一世裴璟之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清棠看向裴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