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平静地看着孙建文，幽幽说道：

“手段？孙秘书，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说我用手段，证据呢？”

孙建文卡壳了。

他哪来的证据？

他要是有证据的话，还会在环保局当个破秘书？

方濯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突然站了起来，声音比孙建文更大了：

“孙秘书，你怀疑我，可以。但你给我定罪要有证据，别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大吼大叫的方式。你在这里大吼大叫，是想证明什么？证明你比纪委的人更懂规矩？”

“你要知道，没证据的话，那就是污蔑，是诽谤。”

“我完全可以告你，让你吃官司。”

一连串的反问，句句诛心。

孙建文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他像是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每一个可能的反驳点，都被方濯提前堵死了。

可恶！

实在太可恶了！

而且。

这眼神，杀伤力十足。

孙建文想放句狠话，找回点场子，可嘴唇嗫嚅了几下，却迎上方濯那双平静无波，那些准备好的词句瞬间在舌尖上化成了泡沫。

他只是个环保局的小秘书，仗着跟了领导几年，平时作威作福惯了，哪里真的想过要去跟人对簿公堂？

“咱们都是同事，不至于......方副局，我刚刚说话欠考虑，对不起。”孙建文心里怕怕的，赶紧道歉。

现场一片嘘声过后，掌声如潮水一般的涌了上来。

方濯冷笑一声，“没关系，我不会跟你介意的。但是，以后孙秘书可要好好说话，不行去买几本提高情商的书看看。我那么好说话，不代表所有人都好说话，以后要是遇见个不好说话的，那就......不好了......”

方濯的话音刚落，掌声更是响亮了几分。

那掌声像是无数只无形的手，啪啪啪地扇在孙建文的脸上。

他那张原本就有点发白的脸，这下子彻底涨成了猪肝色。

是气的，也是羞的。

刚才他还趾高气扬，现在却成了人人看扁的小丑，这落差，让他恨不得当场消失。

“我......”孙建文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挽回面子，哪怕是句场面话也好啊，“方副局说的对。那......我先走了，不耽误方副局的工作了。”

孙建文再也待不下去了。

多待一秒，都是公开处刑。

他猛地一转身，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往外冲，动作幅度太大，差点撞翻旁边看热闹的一个同事。

孙建文连句“对不起”都顾不上说，脚步踉跄，慌不择路，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人群的包围圈，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方濯就那么淡淡地看着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在官场混那么多年，他心里清楚，面对那些踩高捧低的人，就得给点教训。不然，后患无穷！

......

中午。

方濯接到了老赵的电话：

“你想要的高手，我找到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带你去找他。”

“我随时可以，你什么时候方便？”

“看你挺着急的。这样吧，傍晚下班后，我去找你。”

“好！谢了，老赵！”

两人约定好时间，方濯便埋头开始工作。

傍晚时分，方濯准时走出环保局大门，老赵已经在街对面的一个旧报亭旁等着了。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没有多话，并肩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他们没有注意到，在环保局大门斜后方的一棵大树后面，孙建文探出了半个脑袋，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阴冷。

他犹豫了一下，左右看了看，然后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夜色渐渐的吞噬了白日的喧嚣。

华灯初上。

街巷里人流如织，方濯和老赵并肩走着。

“老方。”老赵压低了声音，头没回，眼神却警惕地扫了一眼身后的街角，“后面有尾巴，跟了一段了。”

方濯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侧头，借着路边商店橱窗玻璃的反光，迅速瞥了一眼。

昏暗的光线下，一个模糊的身影在人群中若隐若现，刻意保持着距离。

“孙建文。”方濯淡淡地吐出三个字，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我同事。”

老赵皱了皱眉，“他跟着我们干什么？难道他和U盘的事情有关系......”

“他？他没那个本事，这人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不用上心。”

方濯笑了笑，脚步一转，带着老赵拐进了一条小巷之中，

老赵没再多说。

两人加快了脚步，在迷宫般的小巷里穿梭，七拐八绕。没过多久，身后已经没了那若有若无的脚步声。

“甩掉了。”方濯拍了拍老赵的肩膀，“走吧，去见高手。”

“好。”

他们最终的目的地，是藏匿在城市边缘，一个被称为“鬼市”的旧电子市场深处。

在一个不起眼的隔间门口，老赵按照道上规矩轻轻敲了三下。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条缝。

一只警惕的眼睛从门缝里露出来，见到老方的脸，那人才把门完全打开。

开门的是个年轻人，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连帽卫衣。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眼窝深陷，布满血丝，一看就是长期熬夜的结果。

他就是陆路，圈内小有名气的黑客。

陆路侧身让他们进来，迅速关上门，还从里面反锁了。隔间不大，堆满了各种电子零件和设备，几块屏幕闪烁着幽蓝的光芒，映得他脸色更加苍白。

陆路没说话，从一堆杂物里翻出一个防静电袋，小心翼翼地递给方濯。袋子里，是个U盘。

“解开了？”方濯开门见山。

陆路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解是解开了。但，你这次......惹上的是真家伙。”

“什么意思？”老赵在一旁忍不住问道。

“这U盘的加密方式。”陆路指了指方濯手里的东西，语气变得异常严肃，“不是市面上那些玩意儿。这是军用级别的多重动态加密，每一层都嵌套着逻辑陷阱。为了解开它，我差点把命都搭进去。”

方濯的心猛地一沉。军用级别？这超出了他最坏的预想。

陆路吐出一口浓烟，盯着方濯，“说实话，做你这单，我担着掉脑袋的风险。这玩意儿背后牵扯的东西，恐怕不是你我能碰的。”

方濯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U盘外壳。他当然知道陆路这话的潜台词。风险越大，价码越高。这是道上的规矩。

“开个价吧。”方濯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陆路伸出五根手指，在空中晃了晃。

“五十万？”老赵失声叫道，这也太高了，他要卖多少碗面才能赚这么多钱啊。

陆路冷笑一声，摇了摇头，又伸出另一只手，同样是五根手指。

“一百万？”老赵彻底懵了。

“一百万，现金，不连号。一手交钱，一手交密钥。这U盘里装的是什么，我不敢看，也不想看，但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我担了天大的干系，所以，这个价，值得。”

空气仿佛凝固了，隔间里只剩下设备运行的低微嗡鸣和陆路粗重的呼吸声。

方濯知道，陆路没有漫天要价，这U盘里的秘密，恐怕比这个价更高。

但这个价......他现在没有......没有也得有啊！

良久，方濯深吸一口气，“好，一百万就一百万，我答应你。”

陆路没想到对方竟然答应的这么爽快，竟然不砍价，他不由自主的从上到下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方濯。

见对方穿着简单且廉价，一点都不像个有钱人的样子，于是赶紧补充说道：

“我可以给你三天的时间准备钱，准备好了以后，我把秘钥给你。可以吧？”

“不用三天，我今天就把钱给你凑齐。”方濯打断他，干脆利索的说道。

“啊？”

陆路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万万没想到，穿着那么屌丝的方濯，竟然有这么大的口气。

“行！为了夜长梦多，咱们越早交易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