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尘香走到院子里，脑海里却不断回放着客厅那一幕。

“呦，这是知道自己配不上沈老板，羞愧的躲出来了？”

“一身穷酸味，把姜小姐的聚会搅得乱七八糟，看我们不给你点颜色瞧瞧！”

苏尘香转身看去，一眼就认出了为首的两人，是刚才陪着姜语嫣聊得最久的人。

“看什么看？敢觊觎姜小姐的男人，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苏尘香懒得理会，转身就走，哪知脚下却被人狠狠绊住。

她重重摔倒在地，脸和手都摔得不轻，不等她起身，有人一脚踩在她背上，狠狠碾压：“一个捡破烂的，也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我呸！”

那些人冷笑着上前，强行拽住她的长发，一剪刀剪了下去！

“让你勾引姜小姐的男人，给你剃个阴阳头，我看你怎么勾男人！”

还有人抓着她两只手，粗暴地拍了拍她的脸：“我看啊，就该给她脸上刺几个字，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

“没错！就刻捡破烂的！让你当小三，插足沈老板和姜小姐！”

刀尖划破脸颊，鲜血在脸上蔓延。

苏尘香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浑身上下忽然爆发出无限的力气，猛地推开这群人，冲了出去！

还没有跑多远，腰上传来一股剧痛，痛得她双腿一弯，扑倒在地。

“贱人，还敢出去告状！”

一双羊皮鞋踩在她脸上，鞋跟直接碾断了苏尘香两颗牙。

剧痛之下，眼泪如潮水般蔓延整个脸庞，连心都在颤抖。

彻底昏过去之前，她隐约听到有人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

苏尘香再次醒来时，周围除了沈砚白，还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交代：“脸上的伤很深，皮肉都翻出来了，以后治好了也会留疤，牙齿齐根断裂，治不好了......”

苏尘香心里一颤，抬手去摸自己的脸：“嘶——”

好痛！

沈砚白听到动静，急忙跑回床边：“你别乱动！这伤口刚上完药会有点不适，你忍忍就好了！”

盯着苏尘香惨白的脸，沈砚白喉头滚了滚，长叹一口气：“我也没想到那群人会把玩笑开的这么大，抱歉！”

那些人对自己的伤害，在他眼里，仅仅是一个玩笑？

苏尘香压下心头的嘲讽和疲惫，被子下的手紧攥，脸上一动就痛，她只能努力克制情绪：“出去！”

沈砚白一愣，转而想到什么，拿出一份文件，神情不自然地递给苏尘香：“你昏倒的时候，路过的张婶叫来了警察，把语嫣那些朋友带走了。”

“她们都是语嫣在海城新认识的朋友，语嫣因为自责在家哭得很厉害，她身体娇弱，再哭下去会出事的。你把这份谅解书签了，对大家都好！”

苏尘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颤抖着接过那份谅解书，看着那些伤害自己的人名，忽然觉得一切都无比可笑。

这样想着，她竟然真的笑出了声。

只是笑着笑着，眼泪不知何时落了下来，爬进脸上的伤口中，泛起如蚁噬般的痒。

“好啊，我签。”

沈砚白如释重负，伸手拿走签完名的文件，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苏尘香脑袋：“我知道你在这件事上受了委屈，等你出院了，我陪你去看看外婆！”

说完，他就带着谅解书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那天之后，沈砚白再也没有来苏尘香面前一次。

反倒是上次的司机，时不时来医院送一兜水果，有时是罐头、有时是牛奶。

出院那天，沈砚白倒是露面了，只是身旁还带着姜语嫣。

“苏同志，恭喜你出院啦！只是我有个商宴要参加，可以把砚白借给我一会儿嘛？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也行！”

沈砚白蹙眉：“她又不懂那些社交礼仪，还是回家歇着吧！”

苏尘香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古井无波的笑：“对，我什么都不懂，回家休息更好。”

走到半路，天空下起了绵绵细雨，到家时，苏尘香已经浑身湿透了，院子里停着一辆陌生的车。

“苏同志！我们是这次护送您去援疆的战士，需要我们帮您搬行李吗？”

两名部队同事下车，冲苏尘香敬了一个标准的礼。

苏尘香摇了摇头，转身回房收拾行李。

收到这座房子的那一瞬间，苏尘香渴望过在这里和沈砚白生儿育女，白头到老。

可惜后来，所有的期盼都化作了一片荒芜。

她东西本就不多，几分钟就收完了。

最后，她把沈砚白在供销社给自己买的裙子折整齐，放在床头。

转身，离开。

十年前，她亲手把那个少年从雪地里捡回来，像是带回了一束光，照亮了彼此的艰难岁月。

十年后，她拎着轻飘飘的包袱，把那束光不再属于自己的光，留在身后。

部队车慢慢离开，身后的院子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一个黑点。

而正在商会上的沈砚白，忽然心口一窒，脸色发白，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慢慢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