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然搂着她的腰，脸上带着我从未见过的温柔，对我介绍。

“清如，这是语柔，还有我们的儿子，小名叫乐乐。”

“我们的儿子”这几个字，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心上。

“你不是说......你去南方读大学了吗？”

我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沙哑得几乎认不出是自己的。

唐语柔的脸在我眼前晃动。

和记忆里那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怯生生接过我递去学费的女孩渐渐重叠。

可眼前的她，挺着孕肚，依偎在我丈夫身边，眼里哪还有半分当年的纯良。

唐语柔的眼眶瞬间红了，豆大的泪珠滚下来，模样楚楚可怜。

“清如姐，对不起......我骗了你。你给我的钱，都被我爸妈拿走给我弟娶媳妇了，他们还想把我卖给邻村那个有家暴的老光棍......”

“我也是没办法才跑出来的，我和景然是真心相爱的，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她话音刚落，顾景然立刻上前搂住她的肩膀，看向我的眼神满是指责。

“清如，你看看语柔多懂事，知道体谅人。你再看看你，一上来就剑拔弩张的，就不能心平气和地谈谈吗？”

我气得浑身发冷，胸口闷得像塞了块巨石，眼前开始发黑。

这些年我身体本就不好，独自带恬恬熬夜操劳，早就亏空了底子。

此刻被他们这番颠倒黑白的话一激，更是连站都快站不稳了。

我哆嗦着抬起手，指向门口，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

“滚......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婆婆立刻跳出来，指着我的鼻子骂。

“语柔怀着我们顾家的种，你还敢赶她？要不是看在恬恬的份上，我早就......”

“不准你们我妈妈！”

恬恬突然扑过来，紧紧拉着我的手，小脸上满是泪水。

“这是我家，你们从这里出去，不准惹我妈妈生气！”

婆婆被一个小孩子怼了，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她一把抓住恬恬的胳膊，狠狠攥着，骂道。

“小丫头片子还敢管我？我让你上桌吃饭已经是给你脸了，还敢赶我走？都是你妈把你惯出的臭毛病，今天我就好好教教你规矩！”

她说着，扬起手就往恬恬脸上扇去。

我瞳孔骤缩，一股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突然爆发出来，猛地推开了壮实的婆婆。

婆婆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撞在餐桌边，疼得龇牙咧嘴。

我一把将恬恬搂进怀里，死死护着她。

看着眼前这三个毁了我生活的人，积压了五年的委屈和愤怒瞬间爆发。

我抬手扫过餐桌，碗碟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饭菜撒了一地狼藉。

“谁敢动我女儿一下试试！”

我嘶吼着，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都给我滚！这房子是我的嫁妆，房产证上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跟你们顾家没有半点关系！再不滚，我现在就报警！”

顾景然和婆婆都被我的样子吓住了。

他们大概从没见过我这样失控的模样。婆婆悻悻地揉着胳膊，嘴里嘟囔着。

“干嘛这么吓人，跟个泼妇一样......”

顾景然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最终还是软了下来，拉着婆婆和唐语柔说。

“行了妈，语柔，我们先走吧，让她冷静冷静，一家人哪有分这么清的......”

门“砰”地一声关上，我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

恬恬趴在我怀里，小声地哭着，用小手擦我的眼泪。

我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摸了摸她的头。

“妈妈没事，恬恬不怕，妈妈会保护你的。”

可我知道，我现在的状态根本没法好好照顾她。

满脑子都是混乱的思绪，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我给闺蜜林薇打了个电话，声音还带着哭腔，简单说了情况。

林薇一听就急了，让我赶紧把恬恬送过去。

我抱着恬恬，一步步挪到楼下，打了辆车把她送到林薇家，反复叮嘱林薇照顾好她，才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夜风吹在脸上，带着凉意，可我却感觉不到。

看向自家黑漆漆的窗户，心里空落落的。

可当我走到家门口时，却愣住了。

门口黑色的大门，被人泼上了红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