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曦走后，爸妈的争吵只持续了半天。

他们很快达成共识，将目标重新对准了我。

“那个不要脸的贱货跑了正好！以后直播捞钱，再也不用顾忌她！”

“你救了她一条命，她不感恩还跑了，这事必须得让网友评评理！”

妈妈举着手机，唾沫横飞地指导我。

“就说她忘恩负义，把你一个人丢下，连救命之恩都不顾！”

直播间里，我按照他们教的，声泪俱下。

哭诉自己如何被白眼狼妹妹抛弃，孤苦伶仃。

屏幕上，同情的弹幕和打赏的礼物疯狂滚动。

我一边说着那些违心的话，一边感到一阵阵生理性的反胃。

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吐出来。

就在我的“励志姐姐”人设再次稳固时，林向曦展开了反击。

她没有开直播和我对线，而是注册了一个叫“旧时光”的账号。

每天只发一张我们小时候的照片。

照片里，永远是两个瘦小的女孩。

姐姐和妹妹一起看喜羊羊，妹妹给姐姐喂饼干喂饭，姐姐推着妹妹荡秋千。

每一张照片，都只有我们两个人。

爸妈的身影，从未出现。

背景音里，是我们小的时候凑在一起唱的《虫儿飞》。

我趁爸妈不注意，偷偷在房间里看。

看着屏幕上泛黄的旧照，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出事之前，我们曾经拉钩，说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我也曾经像个小大人一样把她护在身后，告诉她：

“我们是在妈妈肚子里就陪着彼此的人，是谁也夺不走的好姐妹。”

“如果有一天你过的不开心，就来找姐姐。”

“姐姐保证会让曦儿永远都开开心心！”

……

“你在看什么！”

回忆被骤然打断。

我手中还放着虫儿飞的手机被一把夺走。

妈妈狠狠地瞪着我，尖锐的指甲狠狠戳着我的额头，眼神怨毒。

“那个贱人发的你也看？我费心费力伺候你这么久，是为了看你出息挣钱，不是让你学那个没用的东西！”

我连连点头，不敢回嘴。

网上的舆论很快受到了影响。

最开始，只是一小撮人跟着怀旧，在评论区惋惜我。

“姐姐好可怜，小时候这么疼妹妹。”

“姐妹俩感情真好，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点火星，很快被我爸妈引导的水军和不明真相的路人扑灭。

但林向曦什么也不说，只是一天一张，雷打不动地发。

她太沉得住气了。

沉得让那些原本同情的人，都开始感到不对劲。

“所以到底怎么了？林向晚到底有没有虐待你？有没有抢你的录取通知书？给个准话！”

“急死我了，这种说一半藏一半的最烦人！”

“该不会从头到尾就是一场戏吧？什么姐妹情深，什么励志姐姐，就是纯纯起号捞钱的剧本。”

“楼上真相了，现在网红都这么玩，卖惨、对立、反转，全是流量密码。”

“捞钱”两个字，像病毒一样在直播间疯狂复制。

亲戚群里也开始有了零星声音。

“建国啊，网上那些人说的是真的假的？说你们拿向晚的腿做生意，连向曦的大学名额都给卖了？”

“我好几个同事都来问我，搞得我怪没面子的。”

“我看向曦发的照片里，你们两口子怎么都不在？这不明摆着说你们从小就不管她们吗？”

“砰——哐啷！”

爸妈气得在家疯狂砸东西。

“反了！都反了！”

他们将怒火全部倾泻在我身上，逼我立刻开直播澄清。

“把林向曦的身份证号、手机号、学校，所有信息都给我爆出去！”

“就说她故意带节奏，给至亲家人泼污水！骂她忘恩负义！”

爸爸把一张写满个人信息的纸拍在我面前，命令我。

我顺从地答应，一字一句地读着妹妹的信息，性别、年龄、出生日期……

直到身份证号码开始之前，我手肘不小心一歪。

桌上的水杯应声而倒。

满满一杯水，精准地淋在了电源插座上。

屏幕瞬间漆黑。

爸爸的脸色一黑。

下一秒，他第一次对我扬起了手，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

“没用的东西！连直播都干不好！”

他的巴掌在半空中顿住，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

“当年你怎么没……”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

但我听懂了。

当年，你们怎么没直接死在煤气中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