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眼神直白，也问得坦荡，丝毫不觉这是什么令人尴尬的话。

宋舒韵竟忽然感到良心不安，面对如此纯情的眼神，也不忍心再欺骗他。

“我的确对你有好感。”宋舒韵诚实道：“但还不是喜欢。”

对上乔扬的困惑眼神，宋舒韵继续说：“好感可以是很多方面，长相、身材、才艺等等，但喜欢却是一个瞬间。”

一个别人都不知道，只有你自己知道的瞬间。

你确定，你喜欢他。

乔扬不解，人生里尚未有这个瞬间出现过，他并不能懂宋舒韵话里的深意。

“所以，你不喜欢我，也可以和我上床？”

宋舒韵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她面不改色道：“我没这个打算。”

“我只是对你很感兴趣，想了解你。但酒吧显然不是一个可以聊天的地方。”

乔扬不作声，帅气脸庞也因为生气而显得可爱，宋舒韵上手摸了把他的头发。

手感真好，宋舒韵又捏捏他的脸，乔扬没躲，只是一脸正气。

“既然你不喜欢我，就不要再找我。”乔扬站起身，拎起双肩包就要走。

双肩包显然是旧款式，布料都洗得发白。

“站住。”宋舒韵喝住他。

三秒前硬气的乔扬乖乖停下。

“给我回来。”

乔扬扭头看向宋舒韵，确定对方是在真的生气，又把包放下走回去。

“别闹脾气了。”宋舒韵叹气，“什么都不做，乖乖回来睡觉。”

乔扬躺下，两人之间距离不近，他还是可以闻到宋舒韵头发上的香气。

下午睡得沉，现在没什么困意，宋舒韵察觉到身边人的紧绷，于是问道：“第一次和女人单独过夜吗？”

乔扬很低地嗯了一声。

“没谈过恋爱吗？”

“不想谈恋爱，烦。”

预感到乔扬接下来又要说些别再来打扰他的鬼话，宋舒韵转移话题：“为什么要在酒吧跳舞？”

乔扬冷哼一声，深知和千金大小姐讲他生活有困难，她是无法理解的。

“因为我帅啊，而且酒吧给的钱多，一场演出可以给我的钱抵得上我之前打工一个月的工资，有时候客人看我跳得好还给我小费。”

原以为宋舒韵会对他的话嗤之以鼻，毕竟很多追求他的女孩在问过同样的问题，得到过相同的答案后，都从眼神里透露出不屑。

然而宋舒韵只是翻身面对乔扬，眨眨眼，夸赞他：

“你很厉害。”

真诚是无法骗人的，霎那间乔扬深感自己心脏中的某个部位被戳中。

夜晚会放大人的安全感，乔扬情不自禁靠近宋舒韵。

“我一直都很佩服能靠自己的才艺养活自己的人。我学过舞蹈，但肢体不协调。学过书法，字写得快飞起来。”

宋舒韵笑起来：“所以你很棒。”

从妈妈生病以来，没有人再真心诚意地夸过他，为数不多的好友只说他很辛苦，却没有一个人说过他很棒。

而相识几天，他认为高高在上的宋舒韵，却说他很棒。

“我.....”乔扬支吾着，欲言又止。

宋舒韵也靠近乔扬，胳膊揽着乔扬的，“睡吧，小狗。”

乔扬又羞又惊，想抽出胳膊却又贪恋这温柔，不敢动而涨红脸。

身边女人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乔扬却丝毫没有睡意。

她没有想象中那么坏。

乔扬遇到过想要追求他的大小姐，对方见他迟迟不松口就想用钱让他就范，后来乔扬当着很多人的面说她令人讨厌，那女孩再没找过她。

他不善良，可他不认为那时的做法有错。

可现在，他却无法用相似的方法应对宋舒韵。

不忍心，不愿意，不舍得。

离得极近看宋舒韵，她的美貌不再那么凌厉，却是温和安静。乔扬想，像月光。

“姐姐。”乔扬极小声地唤她，渐渐闭上双眼睡去。

他自然错过，宋舒韵那一抹浅笑。

叫醒宋舒韵的是敲门声，清洁工说要进行客房服务。

乔扬也被吵醒，下床开门。

砰！

坚硬的拳头结结实实地落在乔扬的脸上，乔扬躲闪不及，跌坐在地上，又一拳落下。

怒火熊熊燃烧，言煦几乎是用十成的力气殴打。

乔扬不敢还手，因为对方是他的老板，如果这一场风波让他失去高薪的工作，得不偿失。

“言煦，松手！”宋舒韵拉开言煦。

言煦喘着粗气，丝毫没有一点豪门少爷的形象。

宋舒韵扶起乔扬，心疼地看着俊脸上的伤痕，生气地瞪着乔扬。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宋舒韵问道。

言煦冷笑：“今早我去酒吧查账，经理说昨晚你把跳舞的男孩带走了，而附近的酒店你又只看得上云顶。”

宋舒韵捏着乔扬的下巴，只顾及他的伤势，并未深究言煦的回答。

“道歉，去拿药。”宋舒韵命令言煦。

言煦惊讶地瞪大双眼，宋舒韵竟然让自己给一个打工仔道歉？这绝对不可能！

“宋舒韵，你胡闹也要有个限度。”言煦斜睨乔扬一眼，“让我和我的员工道歉？还真是头一回听说。”

“打人就是你不对。”宋舒韵只觉他胡搅蛮缠。

言煦不爽到极点：“我打他都是轻的。”

不是不知道宋舒韵花心，可是这些年，她身边的男人没有一个像乔扬这般——

平庸。

没有家世，没有稳定工作，甚至早早辍学。

一个仅仅靠皮相吸引女人的家伙，能是什么好东西？

言煦对于这种男人，嗤之以鼻，从内心深处瞧不起。

“我看你需要吃点苦瓜降火。”宋舒韵斥责道，“何况是我带走他的，你插什么手！”

宋舒韵很少和言煦生气，言煦待她一直都好得没话说。

因为男人和言煦吵架，这是第二次。

言煦怒道：“你了解他吗？你知道他的家庭吗？知道他为什么不读书吗？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敢这样把人随便带到酒店！”

“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宋舒韵最烦任何人来说教她，“我是成年人，我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他们争吵的功夫，乔扬已经默默穿好衣服，准备离开。

“乔扬！”宋舒韵喊住他，“你回去记得消毒擦药。”

乔扬没说话，轻轻关上门。

拇指划过嘴角，血迹已经干涸。乔扬用纸巾擦掉。

他没有时间处理伤口，他还有第二份工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