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冷库里待得很舒服。

这里堆满了成箱的羽绒服和保暖内衣。

我裹着一件价值不菲的鹅绒服，靠在纸箱上，甚至有点想睡觉。

门外，顾言的咆哮和众人的争吵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我的那番话，显然已经起到了作用。

顾言的“王权”，正在摇摇欲坠。

大约过了三四个小时，冷库的门被打开了。

进来的是周婉。

她眼圈通红，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水和面包。

“明轩......”

她把东西放在地上，声音哽咽。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睁开眼，看着她。

“你指哪一件？”

“所有！”她激动起来，“你骗了大家，你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

“难道不是顾言先骗了你们吗？”我反问。

“言哥他......他也是为了大家好！”

“为了大家好，就可以给我下药？甚至彻底断绝大家进入避难所的希望？”

周婉的脸又白了。

“那件事......那件事是我自愿的！是我求言哥带上你的！”

“所以，你们两个早就商量好了？”

我坐直了身体，盯着她的眼睛。

周婉被我看得心虚，移开了视线。

“我们只是不想你去做无谓的牺牲。”

“牺牲？”我笑了，“在你们眼里，相信国家，相信科学，就是牺牲？”

“而去相信一个山姆会员卡能挡外星人的白痴，就是得救？”

周婉被我堵得说不出话。

她沉默了半天，才低声说：“不管怎么样，你不能再这样了。言哥已经......已经控制不住局面了。”

“外面的人都在吵，有人想出去，有人想杀了你，还有人想抢物资。”

“这不正是顾言想要的吗？”我说，“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他可以为所欲为。”

“可现在......现在大家要对付的是他！”

“哦？”我挑了挑眉，“那可真遗憾。”

周婉急了：“林明轩！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不是想我们所有人都死在这里？”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周婉，你走吧。”

“我不想再看到你。”

她愣住了，眼泪掉了下来。

“你......你要跟我分手？”

“我们之间，从你往牛奶里放药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结束了。”

我说完，便重新闭上了眼睛。

周婉在原地站了很久，最后哭着跑了出去。

又过了一会儿，冷库的门再次被打开。

这次进来的是顾言，还有那个一直跟着他的王经理。

顾言的额头还贴着创可贴，眼神阴鸷地看着我。

“林明轩，你很得意是吧？”

我没理他。

“我告诉你，就算你揭穿了我，也没用。”

“现在，他们更害怕你了。他们觉得你是个疯子，一个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他从王经理手里拿过一卷粗大的胶带。

“我会让你永远闭嘴。”

他一步步向我走来。

王经理也拿出绳子，狞笑着跟在后面。

我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顾言，你知道吗？”

“自从3iAtlas加速后，它从火星飞到地球，只需要七十二个小时。”

“现在，已经过去了六十个小时。”

顾言停下脚步，皱起了眉。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只剩下不到十二个小时了。”

“而你，却把时间都浪费在跟我玩这种国王过家家的游戏上。”

“你真以为，这场末日筛选，是靠一张超市会员卡就能通过的吗？”

顾言愣住了。

“末日筛选？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时间差不多了。”

“我的船，快到了。”

“船？”顾言和王经理面面相觑，满脸困惑。

我抬起头，冲他神秘一笑。

“是啊，真正的会员，可是有专船接送的。”

话音刚落，整个超市的灯光，“啪”的一声，全部熄灭了。

备用发电机的轰鸣声，也戛然而止。

极致的黑暗与死寂瞬间笼罩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