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欢没有等到聚会结束便离开了。

退出包间的时候，一道锐利的目光始终盯在她的背上，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顾南知。

她假装没有看见，脸上维持着最后一点礼貌而疏离的笑意，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苏婉月的话像一根根利刺扎在沈清欢的心里，但她并没有感觉到疼痛，那些刺拔掉就好。

离家这些年让她唯一见长的只有自己的脸皮，没有什么比拿到钱更重要的事了，其他的都可以忽略不计。

回到那个家，偌大的顶层公寓里，只有她和蜷在窗台上的猫。

沈清欢没有开灯，借着窗外都市璀璨的霓虹，走到巨大的落地镜前，镜中的女人面容精致，眉眼间却凝着一层化不开的淡淡忧郁。

右眼角下那颗朱砂痣，相较苏婉月那颗更暗一些。

她转身走进书房打开电脑，计算了一下手里的储蓄。

这三年来，她并非只知享乐，她将他给的生活费悄悄做了理财，用他的资源和人脉，为自己积累了一些不起眼但稳固的资本。

若是说顾南知除给钱以外的作用，那就是这三年里，让沈清欢有时间重新拾起了画笔。

她的画这些年渐渐地也有了一些市场，有些卖得还很不错，在业界小有名气，只是她从未露过脸。

加上转卖一些已经在她名下的首饰、包包，凑齐一千万的“赎身费”她还有足够的存款够去读书和给妈妈治病。

她冷静地从衣柜最底层拖出一个简单的、半旧的行李箱，那是刚来到他身边时，唯一带来的东西。

她一件件地把东西往里放，没几分钟就收拾完毕，护照、必要的证件，以及悄悄攒下的积蓄。

行李箱夹层那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盒子还躺在那里，里放着几片吃过的水果糖纸，还有一张边角磨损的照片。

照片上八九岁的男孩骑着自行车，女孩在后面追着，眼角那颗朱砂痣清晰可见，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歪扭的字迹：“南南哥哥和婉月妹妹，forever。”

她轻轻摩挲着照片上男孩的笑脸，那个她曾经依赖、追逐的“南南哥哥”，与现在这个将她视为他人影子的“顾先生”缓缓重叠，又残酷地分离。

原来她没有猜错，他找的真的是自己。

她也无数次幻想过，自己靠在南南哥哥的肩膀上，诉说着这些年艰难困苦时他心疼的样子。

可一想起刚才他用充满爱意的眼神，看向那个“苏婉月”时，沈清欢瞬间没有了兴致。

真相有时往往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相信那是真的。

她将照片和糖纸小心翼翼地放回铁皮盒里盖上盖子，仿佛将那段属于“苏婉月”的童年，以及这些年属于“沈清欢”的荒诞，一同彻底封存。

她知道，这个秘密没有必要说出口了。

沈清欢拉上行李箱的拉链，点亮手机屏幕看了一下日历，还有半个月新的生活费就到手了，她必须先做好离开的准备。

她真的不想再一次被那个女人扫地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