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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两人同时怔住。
宋茉望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震惊,小心翼翼开口:“请问您是池医生吗?”
池云舟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轻轻点了点头。
再开口,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冷漠疏离,仿佛刚刚的一切不过是宋茉的幻觉,“我是。”
宋茉应声,“麻烦您给我一份小九的伤情报告。”
池云舟对那只萨摩耶有印象,在遭受了残忍的对待后却依旧温顺听话,为它处理伤口时便是痛极了,也只会压低声音嘤叫几声。
望着宋茉通红的双眼,他叹了口气,“好的,我现在整理。饮水机里有热水,您自便。”
宋茉道了谢,转身走向大厅的长椅。却不知身后的视线逐渐灼热,带着浓烈的怀念与遗憾。
宋茉坐在空旷的大厅中,为自己接了一杯热水,小口小口的抿着。
顾时宴早已离去,他连小九最后一眼都......没看。
前些时日还尖锐刺痛的心脏如今慢慢沉寂,变得麻木不堪,只余一片若有似无的钝痛。
宋茉打开手机,开始翻看起租房信息。
她要搬离宋家,更不会长久待在顾家。她名下没有房产,如今也只能租房住。
宋父是个顶尖的商人,他的话她不会全信。
留在顾家平息谣言才能换取的亲人消息未必是真,若是真的,他也未必会给全。
只要她还有一丝利用价值,他就永远会用这些消息束缚住她。
她只能尽力动用自己的人脉去寻找,可结婚三年,她当年的人脉也所剩无几。
宋茉揉了揉眉心,在租房软件上收藏了几套还算合适的公寓。
“在看房吗?”
耳畔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宋茉抬头,正对上了池云舟的眸子。
借着夕阳的余晖,宋茉这才发现他的瞳仁是漂亮的浅茶色。
池云舟将手中的材料递了过去,宋茉接过道谢,才点头应道:“是,我想租个房。”
他的视线划过她手机屏幕上收藏的几套房源,才状作不经意道:“我朋友倒是有一套房在出租,在江边,离这里不远,价格也合适。”
宋茉跟他初识,却还算有眼缘,闻言也不想驳了他的好意,“好巧,你看方不方便......”
话音未落,池云舟却已经低头解锁了手机,将自己的好友二维码递了过去。
“直接加我的联系方式吧,小九的伤情报告我一会发给你。我的朋友出国了,房子交由我代租,你有时间的话,我可以随时带你去看房。”
宋茉望着他脸上恰到好处的疏离笑容,心中并未多想,扫码添加了他的好友。
她临走前最后一次拥抱了小九,将它留在了这里。
现在的宠物服务很发达,小九会被他们妥善放置、火化,只需几天后来领取它的骨灰。
宋茉吸了吸鼻子,打车回了宋家。
她打算今天便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搬出,此后与他们彻底划清界限。
婚后顾时宴讨厌她,几乎没怎么回过家,她也不愿意守着冷冰冰空荡荡的房子,便时常回宋家住。
只是为了让宋晚心里好受些,她的东西几乎被他们丢了大半,也没剩什么了,收拾起来倒也容易。
她的房间素来整洁,现在却乱糟糟一片。
里面的物件被搬空了大半,有些被丢掉了,有些被尘封进了别墅地下的仓库中,再也见不得光。
她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奢侈品和包包却一件没拿。
这些多半是宋母给的,现在也已经不属于她了。剩下的小部分是她创业时,顾时宴为了哄她开心送来的。
那时的她骂他铺张浪费,而少年却只是笑嘻嘻地把她抱在怀中,霸道地吻着她的唇。
后来她尝试用这些物件唤醒他曾经的记忆,男人却只会冷笑着投来鄙夷的目光,“这样难看而过时的款式,倒像是你的审美。”
十八岁时眼睛亮亮的为她戴上项链的顾时宴,跟二十八岁时斥她古板刻薄,骂她恶毒只会刁难实习生的顾时宴早已不是同一个人了。
宋茉将书架上的书收进行李箱,目光扫过架子最上方那个精致的木盒,抬起手臂将它拿了下来。
木盒内外一尘不染,这几年早已被她擦拭过千百次,而这个需要两只手托起的木盒中如今只孤零零躺着几封书信。
那是顾时宴追求她时,一笔一划写下的文字。
一千零一封,被婚后的顾时宴撕掉了大半。而剩下的那些,也在这三年的时光里,被她含着眼泪一封封亲手撕掉。
她曾在心中默默许下约定,等这些书信全部撕掉,她就彻底放顾时宴自由。
这些年的蹉跎,这些年受到的伤害,也算是还他当年护她的恩情。
如今,也只剩下最后的五封。
宋茉望着盒中的书信,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这五封她也不愿再留,不如现在一起毁掉。
宋茉将它们取出,还没来得及用力,便听楼下响起一道巨大的声响,接踵而来的还有宋晚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宋茉变了脸色,那声音是钢琴盖被重重砸下的声音,而那架钢琴,也是她这次回来的目的。
她将书信随手一丢,起身朝楼下冲去。
别墅中已是乱作一团,宋晚站在钢琴前小声地啜泣着,几人围在她的身边,或心疼的安慰,或指着钢琴咒骂着什么。
见宋茉下来,宋修明当即满脸怒意地骂道:“看看你干的好事!”
“这钢琴都这么破了为什么还不丢,现在伤到了晚晚的手指,你是不是故意的!”
“真是个扫把星,你一回来就没有顺心的时候!”
宋茉已经听不见任何话,她怔怔地盯着前方,视线里只有顺着钢琴琴键不断滴落而下的咖啡。
她的钢琴,也被毁掉了。
这架钢琴并不贵,远远比不得别墅中的另一架施坦威钢琴。
却是老师离世前赠给她的最后一件礼物。
从前她获奖无数,甚至被俄派大师誉为最具灵性与天赋的钢琴家,却因宋父一句“兴趣绝不可以变为职业”,刚刚崭露头角的她迅速在各大国际赛事中销声匿迹。
外界无数的惋惜声中,她跪在冰凉地砖上发誓,会完成宋家为她铺设的道路,才得以保下这架对她而言意义非凡的钢琴。
而现在,她所珍视的一切都被宋晚轻飘飘地毁掉。
连最后一个物件都不愿留给她。
宋茉眼底泛红,推开宋修明快步上前,脸色阴冷地望着宋晚,“无论是小九还是钢琴,都是你故意的,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