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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疏晚买了两张去A国的机票,跟在裴衍之身边这几年,她攒了不少积蓄,即便在异国他乡,也足够她和妹妹生活了。
她将自己的行李简单整理出来,其余的东西,思来想去还是扔掉更好。
曾经挂在家里最显眼位置的照片墙,之前被裴衍之吩咐扔进了垃圾桶里,是她悄悄捡了回来,又藏在床底。
那上面是她和裴衍之的主人格一起拍的。
他们很爱记录对方,无论是日常,纪念日还是旅行,都会用心记录下来。
她拍了拍上面的灰,目光扫过一张张照片,目光定格在最后拍的那张照片上。
是领证那天在民政局拍的,她头上带着头纱,他穿着西装。
她把照片一张张撕成碎片,与其让它们在垃圾桶沾染污秽,不如由她亲自销毁。
毕竟,除了她,已经没人记得这一张张照片的故事了。
他们一起玩过的游戏手柄,一起做的手工对戒,一起给未来的对方写的信。
她一件一件装进旧纸箱。
等到放完时,季疏晚才发觉自己一脸潮湿,她擦干泪,将纸箱封存,又搬到垃圾箱旁边。
收拾好一切,她正打算给妹妹季云禾发个短信时,一个陌生电话突然打进来。
心莫名的慌了起来,眼皮也在这时猛地跳了一下。
她深呼一口气后接通。
对面的声音很嘈杂,但她依旧听清了电话里传来的一字一句。
“请问是季云禾的家属吗?她因多处外伤于昨夜送到本院,抢救无效,已经死亡,死亡时间是今早六点五十三分,你尽快来医院领取患者遗体….”
季疏晚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她感觉自己的脑袋似乎被人打了一闷棍,看不清眼前的画面。
手机从她掌心滑落,砸在她脚背上,她却没有任何反应。
双目空洞洞的看着前方,过了许久她才意识到电话里的意思。
怎么会呢?
季云禾今年只有十八岁,上个月才过的成年礼,她还买了一套新衣服寄回去。
妹妹给她打了视频,笑着说很喜欢新衣服,说以后要给她买更好看的。
怎么可能呢?
妹妹一直和妈妈在老家生活,妈妈前段时间身体状况不好,才来了港城,住进了裴氏医院。
她定住心神,重新把电话拨了回去,或许是同名同姓,或许是一个误会。
打过去后,她反反复复和医生确认信息,每一点都指向她最抗拒的那个方向。
“不可能!我妹妹身体不好一直在老家,怎么会突然来到港城呢。”她手抖的几乎拿不稳手机。
到了医院太平间,她依旧不敢相信,可当那层白布掀开时,妹妹惨白的面容映入她眼前时,她直接瘫坐在地上。
这一刻,她连哭都不会了。
直到警察在耳边叫她的名字,才稍稍回过神来。
“你妹妹在梵悦会所里兼职,和一个客人起了冲突,他酒喝多了,你妹妹脾气倔,他就动起手来......”
警察打量着她的神色,后面说的越来越模糊。
她心里好像有什么坍塌了一般,将五脏六腑都埋在了废墟里。
妹妹竟然是被活活打死的吗?
“那个人是谁?我要他以命偿命,我要他死!”
季疏晚声嘶力竭的怒吼,她死死捂住胸口。
“不行!”
裴衍之的声音猝然响在耳边,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抬眼刚好撞见他和许知夏匆忙的脚步,以及许知夏满脸的泪和惊恐。
她还没有傻到会认为眼前这两个人在替她难过。
心头刚浮上一丝疑惑,裴衍之就开口了。
“这案子我们私了,受害者家属我会尽全力补偿。”
这话,他是对着警察说的,整个港城谁人不知道裴衍之的大名,工作人员也只能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
季疏晚听到私了两个字时,全身一震,她正想出声质问时,许知夏却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
“季小姐,我弟弟他不是故意的,他就是酒喝多了,一时鬼迷心窍,他才二十三岁,要是判死刑,这辈子就完了。”
她这时才明白,原来害死她妹妹的居然是许知夏的弟弟。
浑身的血液在此时燃烧沸腾,汇聚头顶,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许知夏此刻已经死了千万次了。
怒火在她喉咙里,推出一字一句,“做梦!他必须死!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说他这辈子完了,可我妹妹呢,她还有以后吗?”
季疏晚全身瘫软无力,双腿在不停发抖,强撑着没有倒而已,可她声声泣血,每一个字都包含着巨大的力量。
裴衍之上前将许知夏搀扶起来,满眼都是不忍。
“季疏晚,夏夏已经和你赔罪了,麻烦你见好就收行吗?死者死矣,何必要揪着生者不放呢?”他一脸愤恨,好像是她在无理取闹一般。
“是啊,季小姐,你妹妹身体本来就不好,想必也是一个短命鬼,迟早是要死的,可是凭什么要我弟弟为她赔命,我不服气!”许知夏擦着泪,在一边搭腔。
她的眼神淬了毒般看向他们,“你们还是不是人?阿禾生病不假,可是特效药已经快要研制出来了,她是可以活的啊!是你那个畜生弟弟害死她,我就是要他赔命!”
裴衍之看她猩红着眼的可怕模样,下意识挡在许知夏面前。
“既然你执意如此,你也别怪我了。”他朝身后使了一个眼色,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到季云禾遗体边。
“你要干嘛!”她急忙扑过去,却被保镖摁住原地,动弹不得。
他朝她脸上丢下一张纸,上面写着和解书。
“签了,否则我现在就把你妹妹身上能挖的器官全挖了,再把她遗体喂狗。”
他说这话时,眼神无波,冷漠至极。
季疏晚咬紧牙关,痛苦炙烤着她的身体没处。
“裴衍之,你怎么敢!”
“你看我敢不敢?我给你十秒钟考虑,究竟是签字,还是你妹妹连个全尸没有。”
“你怎么不去死啊!你这个恶魔!”她用尽全力怒吼,可是丝毫挣扎不开束缚。
“十”
“裴衍之,你有没有心,我已经失去妈妈了!”
“五”
“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你们会有报应的!”
“二”
“好!我签。”这三个字她用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来,蕴含着极大的痛苦。
许知夏拿着和解书,朝她虚伪的感激一笑,可是眼底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得逞。
第二天,季疏晚带着两个至亲骨灰一起上了飞往A国的飞机。
墨镜下是红肿不堪的一双眼睛。
裴衍之,我要你们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