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琳琅狼狈地踏进县长家院门，耳边就飘来丫鬟婆子们的窃窃私语：“那不是孟家小娘子吗，怎么浑身是伤？”

“听说孟庭安现在可宠那个卖身葬父的赵洛依了，心里早没她的位置了！”

“哎，他俩以前可是村里的佳话，没想到人心变得这么快......”

每一句话都像针，扎进谢琳琅的心里。

她死死低着头，任凭血腥味在嘴里蔓延。

到了内院，谢琳琅强撑着疼痛，低声教赵洛依该怎么缝制衣领。

可赵洛依压根不听，反而拿着针线，在县长夫人的衣领内侧歪歪扭扭绣上了“孟庭安”三个字。

“我用夫人的衣服练练手，等孟大哥赴京赶考前，我要在他的衣领上也绣上他的名字，这样他一定能高中状元！”

谢琳琅看着刺目的名字，只觉得一阵眩晕。

在县长夫人的衣领上，绣不是县长的男人名字，这算怎么一回事！

丫鬟很快发现了衣领上的字，扭头就告到了县长夫人面前。

县长夫人看着衣领上外男的名字，气得脸色铁青，一把将衣服摔在赵洛依的脸上，厉声质问：“谁允许你胡作非为的！”

赵洛依后知后觉吓得脸色煞白，慌不择路地指向谢琳琅，声音带着哭腔：“夫人饶命！我压根不会绣花，今天只是来替琳琅姐做工的！这个名字，是琳琅姐让我绣上去的！”

“你胡说！”谢琳琅不敢相信赵洛依竟敢当面颠倒黑白。

她踉跄着上前，手腕的伤口又开始渗血：“我手腕伤成这样，连抬都抬不起来，怎么会让你绣名字？”

“你受伤了，嘴却好使啊！”赵洛依梗着脖子反驳，“谁能证明不是你让我绣孟大哥名字的？”

两人争执不下，县长夫人捂着耳朵看向孟庭安：“你来说，在我的外衣上绣你的名字，究竟是谁的主意？”

府里瞬间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

孟庭安沉默了许久，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开口：“回夫人，是琳琅…是琳琅思我心切，才指使若依绣我的名字。”

“都怪我没有管教好她，冒犯了夫人，今日的工钱，我们一分都不收。”

“不收工钱就能弥补？”县长夫人一拍桌子，冷笑出声，“来人，掌嘴！”

两个婆子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谢琳琅。

府里其他下人排着队，一巴掌接一巴掌扇在谢琳琅的脸上。

起初还有清晰的痛感，到后来，她只觉得脸颊麻木肿胀，嘴角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眼前也开始发黑。

赵洛依躲在孟庭安身后，怯生生地搂住他的胳膊：“孟大哥，我害怕。”

孟庭安伸手捂住她的眼睛，柔声安慰：“别怕，有我呢。”

眼前一张张嘴脸全都朝她张开血盆大嘴，谢琳琅意识渐渐模糊。

她不知道这场掌嘴何时结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抬回早已没有温度的家。

她只知道，她的心，和她的手腕一样，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再次醒来时，孟庭安正坐在床边，手里端着药碗，小心翼翼地吹过碗沿的热气。

见谢琳琅睁眼，他像无事发生一样，用掌心轻轻蹭过她红肿的脸颊：“醒了？脸上还疼不疼？”

谢琳琅有一瞬的恍惚，可脸颊火辣辣的刺痛将她拽回现实。

就是眼前这人的一句偏袒，让她挨了那样重的掌掴！

她猛地别过脸，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别装了，若不是你撒谎，我怎会受这种罪？”

孟庭安放下药碗，一声叹息轻得像敷衍：“洛依本就无父无母，今日若再受辱，我怕她寻短见，你不一样，你还有我啊。”

他伸手想摸她的头发，却被谢琳琅侧身躲开。

孟庭安强制掰过她的身子，好言相劝：“娘子放心，我怎会忍心放任你白挨打，我和洛依不仅要到了今日的工钱，县长夫人还额外开恩给了许多诊金。”

“多亏了洛依会精打盘算，给你买完便宜的药材后还剩下一些钱，刚好够我进京考试......”

难怪谢琳琅隐隐约约闻到屋里一股恶臭，想必就是眼前这碗黑乎乎的药散发出来的。

便宜能有什么好东西，怕是喝了反而更不利于伤口复合。

谢琳琅打定主意，伸手挥开孟庭安递到嘴边的药碗：“你走，我不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