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想到了那个在工地上沉默寡言，却曾暗中帮过他的老修士——侯工。

他在坊市最偏僻的一个角落，找到了卖最廉价灵酒的小摊。

用一枚灵碎买了一小壶浑浊不堪的所谓“灵酒”，又买了两个最便宜的粗粮饼。

然后，他朝着记忆中侯工通常下工后休息的那个避风角落走去。

果然，侯工正靠坐在墙根下，闭目眼神，满脸疲惫，身上的道袍比林凡的还要破旧。

“侯老哥。”林凡走近，轻声喊道。

侯工睁开眼，看到是林凡，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尤其是看到他手里提着的酒壶和饼子。

“林小子？你没去上工？听说钱扒皮那边今天只要五个人了。”侯工的声音依旧沙哑。

林凡苦笑一下，在他身边坐下，将酒壶和饼子递过去一半。

“今天有点事，没去！老哥，喝点？”

侯工看了看那劣质灵酒，喉结滚动了一下，也没客气，接过来小心地抿了一口。

他脸上露出些许享受的神色，随即又警惕地看着林凡。

“小子，你有事？”

林凡也咬了一口干硬的饼子，低声道：

“老哥，不瞒您说，我欠了百宝阁一大笔灵石，就剩四天时间了。

工地那边的活，不稳定，钱也太少。

我想问问您，知不知道这坊市里，或者附近，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来钱快一点的门路？

或者，哪些地方的废弃符纸、药渣特别多，没人要的？”

侯工闻言，深深看了林凡一眼，叹了口气。

“百宝阁的钱也敢借......你小子胆子是真肥。”

他摇摇头，又抿了一口酒，沉吟了片刻。

“来钱快的门路，有，但也轮不到我们这种修为的。”侯工压低了声音。

“至于废弃材料......北边‘符器坊’后巷的垃圾堆，偶尔能有点炼废的符纸边角料，但盯的人也多。

南边‘小丹堂’的药渣，一般都直接运去肥田了，不过偶尔也有学徒偷懒没处理干净的......”

他断断续续地说了一些他知道的零散信息，哪个工头相对没那么黑心，哪片区域的散摊偶尔能收到便宜货。

虽然琐碎，但对林凡来说，却是宝贵的情报。

林凡认真听着，不时给侯工添一点酒。

一小壶劣酒很快见底，侯工苍老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话也稍微多了起来。

他打了个酒嗝，眼神有些飘忽，仿佛陷入了回忆，喃喃道：

“说起来，都是二十多年前的老黄历了......听说啊，只是听说......西边出去三十里，有个荒谷，以前好像是个小门派废弃的药园子......后来据说闹过什么邪祟，就彻底没人去了......”

他晃了晃空酒壶，语气变得更加含糊不清。

“......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还有没有......剩下点没人要的......老药根什么的......咳......就当个故事听吧......”

说完，他脑袋一歪，靠着墙壁，发出了轻微的鼾声，似乎是酒劲上来，睡着了。

西边荒谷？废弃药园？

林凡的心猛地一跳！

虽然侯工说得含糊其辞，甚至带着醉话的成分，而且明显暗示有危险。

但是，这无疑是一条值得注意的线索！

比起在坊市垃圾堆里大海捞针，一个废弃的药园，哪怕只是最低级的，其潜在价值也可能高得多！

他看着醉倒的侯工，将剩下的那个饼子轻轻放在他身边，然后站起身。

目光望向西边坊市之外那连绵起伏，笼罩在暮色中的荒山野岭。

危险往往与机遇并存。

......

天色将明未明，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

林凡借着微弱的晨曦，悄悄离开了自己的洞府，朝着西边的荒山野岭走去。

之前请侯工喝酒又花了一枚灵碎，现在他怀里只剩下了十三枚灵碎。

侯工醉话中提到的“邪祟”，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

但时间的紧迫和灵石的巨大压力，让他别无选择。

三十里山路，对修为低下且伤势未愈的林凡来说，并不轻松。

他一路小心翼翼，尽量避开可能存在危险的区域。

直到日上三竿，才终于按照侯工模糊的描述，找到了一处被浓雾和枯藤遮掩的荒凉山谷。

谷口弥漫着一股陈腐的气息，杂草丛生，几乎看不到路径。

一踏入山谷，空气中的灵气似乎都变得稀薄而滞涩，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

林凡打起十二分精神，运转起《开源节流心法》，努力放大自己的感知。

同时集中意念，一直试图激发系统那时不时弹出来的“灵碎级”提示。

【叮！感知到微弱腐朽药力残留，方位：左前方岩壁下。】

终于，一条模糊的提示闪过脑海。

林凡精神一振，立刻朝着左前方摸索过去。

拨开半人高的枯草和荆棘，他在岩壁的缝隙间，果然发现了几株早已枯萎且呈现出灰败色泽的草药。

它们灵气几乎散尽，但根部似乎还残留着极其微弱的药性。

“是凝血草和枯苓根......最低阶的疗伤和回气药材，虽然枯萎了，但应该还能值点钱......”

林凡认出了这两种最常见的基础草药，心中一阵激动。

他小心翼翼地用匕首挖掘，尽量不损坏那脆弱的根须。

就在他刚把第三株枯苓根的根须挖出，准备伸手去够岩壁更高处一株看起来保存稍好一点的凝血草时。

“吱——！”

一声尖锐刺耳的嘶叫突然从旁边的乱石堆后响起！

一道灰影如同闪电般窜出，直扑林凡的面门！

林凡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往后一仰，狼狈地滚倒在地。

那灰影扑了个空，落在不远处，龇牙咧嘴地对着林凡发出威胁的低吼。

那是一只皮毛斑秃、眼睛赤红、龇出两颗腐烂发黑长牙的怪鼠——腐牙鼠。

一级低阶妖兽，性情凶猛，喜食腐肉和带有灵气的植物根茎，通常带有尸毒！

林凡的心瞬间沉到谷底！这荒谷果然有危险！

那腐牙鼠显然将林凡当成了抢夺它食物的入侵者，后腿一蹬，再次扑了上来，速度快得惊人！

林凡根本来不及思考，求生本能让他连滚带爬地向后逃窜。

腐牙鼠的利爪擦着他的后背划过，撕拉一声，本就破烂的道袍又被撕开几道口子，火辣辣的疼。

他慌不择路，拼命往山谷深处跑去。

腐牙鼠在后面紧追不舍，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吱”怪叫。

林凡的伤势被牵动，呼吸变得如同风箱般粗重，速度根本快不过以敏捷见长的腐牙鼠。

眼看那散发着恶臭的腐牙就要再次咬到他的小腿，危急关头，林凡脚下一空！

他踩塌了一片看似结实，实则被枯叶覆盖的松软土层。

整个人惊呼一声，瞬间失去平衡，朝着一个陡坡下方滚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