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赶到医院的时候，病房里所有人都退了出去，仪器也已经全部撤掉。

只有念念的主治医生在等着柳青。

柳青腿都要跑软了，但身体却浑然不觉。

病房的门大开着，柳青一眼就看到了孤零零躺在躺在床上的念念。

“柳小姐，抱歉。”医生眼里带着难过，“念念她......她已经走了。”

柳青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她瞳孔缩紧：“......为什么？她不是在医院好好的，怎么会突然......”

医生还是告知她真相：“念念是因为长时间缺氧导致身体陷入休克，外加上她的器官衰竭严重，抢救也......无力回天。”

他叹口气，给她让出了位置。

柳青如遭雷劈。

她脚步踉跄着冲到床边，一把拉起念念的小手，失声喊到：“念念......念念你睁开眼，我是妈妈啊！”

可床上的人儿却再也给不了任何回应，巴掌大的小脸十分平和，双眼却再也不会睁开了。

“念念！”柳青声音都喊到沙哑，眼泪断了线一样的往下砸，很快就模糊了视线，无论她怎么擦拭眼睛，却怎么也看不清。

哭到后面，柳青一双眼睛都要哭出血来，麻木到连对外界都失去了感知。

当晚。

柳青就在主治医生的陪同下，将念念的遗体打理好，做了火化。

念念一直在医院，属于她自己的遗物并不多。

只有一块已经没电了的小小的儿童手表，是之前柳青送她的生日礼物。

手里紧攥着那块粉色的儿童手表，抱着小小的骨灰罐，柳青心里很空。

医生看着面色呆滞的柳青，心里说不上来的难过：“柳小姐，请您节哀。念念生前最爱的人就是你，她肯定不希望你因为她而弄垮了身体。如果看到您这样，她在天之灵，肯定会急得团团转的。”

柳青垂下眼睛，扯唇苦笑了一声。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念念生前最在乎的，就是她这个妈妈了。

“哦对了，我当时还给孟总打了电话，不过是一个女人接的，说她会帮忙给孟总转达。”

医生一时犹豫，“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孟总太忙，现在还没过来。”

“你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

柳青安静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

“不用了。”

既然已经通知了他，他却还没有赶到，那他也就不必来了。

医生还是劝到：“他毕竟是念念的父亲，至少也让他见到最后一面，再让孩子入土为安。”

柳青抱紧了怀里的粉色陶瓷罐，苦笑了一声。

她想起之前孟京西的不耐，还有无数次抛下她们母女而去陪伴席婉婉的场景。

她想起和念念的最后一面，她答应了念念，会和孟京西离婚，之后一起去国外生活。

怎么也没想过，那是她和念念的最后一面。

“我知道了，谢谢你医生。”

柳青声音很轻：“我不打算让念念下葬了，我要把她时时刻刻带在身边，这样我们母女就再也不会分开。”

从火葬场出来以后，她刚坐上回家的车，孟京西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家？”

听到熟悉的男人嗓音，柳青眼眶一瞬间红了，“孟京西，念念她......”

“惩罚的时间差不多了，我今天已经把保镖撤掉，你现在应该见到念念了吧。”男人语气高高在上，“既然见到了念念，就不要再继续闹下去了。”

她闹？

柳青微微一愣，情绪随之一点点收起。

很显然，孟京西还不知道念念已经不在了。

“哦对了，还有件事要通知你。”孟京西没听出电话这头的异常，继续对着听筒说到：“我已经找到和念念适配的骨髓了，下个月可以顺利进行移植手术。”

提到移植手术，柳青身体抖了一下。

“不用了。”

因为念念已经走了。

迟来的移植手术，对她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

“你又抽什么风？”孟京西语气烦躁，“不是你天天缠着我，要我赶紧想办法给念念找骨髓配对？现在找到了，你又说不用了，你想让念念等死吗？”

想让念念死的人，不是她。

太大的悲伤让柳青失去解释欲望，她说：“还有事吗，没事我就挂了。”

她太随意的态度，让孟京西有点意外。

本以为她会很惊喜，然后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开出让念念认席婉婉做干妈的条件做交换，结果她竟然这样一副平淡的态度，让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还有，”孟京西清了一下嗓子，“手术之前，我要给念念办个认亲宴，让她认婉婉做干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