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孩子、孩子保不住了！”

这句凄厉哭喊似一道惊雷，劈散了萧承景仅存的怜悯。

他看向李婉柔的视线瞬间变得冷酷，声音冰冷：“还不快接旨？”

原本关心求情的话语变成了命令。

李婉柔紧握双拳，指节捏得发白，指甲深掐入掌，带来钻心的痛。

她垂着头，在心中一遍遍告诫自己，父亲的援军到来之前，必须隐忍。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她不能抗旨，不能......

她缓缓抬起双臂，接过那卷重若千钧的明黄圣旨。额头触上冰冷的地面，发出沉闷一响，声音却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罪女——李婉柔，领旨，谢恩！”

接过圣旨，李婉柔被萧承景用力捏住下巴警告，字字如刀：“孤说过，只要你容得下晚娘，太子妃的尊荣体面，一样不少。既然你亲手不要，那就按父皇的意思，安心做个低贱的宫婢！”

李婉柔抬眸，定定迎上他的视线，眸底深处与生俱来的骄傲未曾熄灭。

这眼神激怒了萧承景。

他猛地甩开她，仿佛沾染了什么污秽，厉声喝道：“来人！给孤扒了她这身宫装，卸了所有钗环！”

话音未落，他已决然转身，踏入内殿。

李婉柔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随即被涌上的宫人死死按住，压跪在地。

华美的宫服被粗暴剥离，珍贵的珠钗被生生扯落，掷在地上，碎裂声清脆刺耳，如同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尊严。

柳晚娘将失去孩子的怨气全部发泄在李婉柔身上。

接下来一个月，李婉柔换上粗使宫女的灰布衣衫，沦为柳晚娘肆意折辱的对象。

柳晚娘借口小产怕黑，命她夜夜手举烛火了跪在榻前。

与此同时，她还借着东宫的名头，在京城到处收集女子帮助陛下炼制红铅丸。

第一颗红铅丸炼制成功，陛下服下之后龙心大悦，给柳晚娘赐下无数赏赐。

流水一般的珍宝被抬到柳晚娘面前，不但安抚了她是失去孩子的痛苦，更令她愈发骄纵。

对于李婉柔这个曾经的太子妃更是觉得愈发碍眼。

除了捧烛火之外，也会趾高气扬地命令李婉柔跪地擦宫殿、端洗脚水。

陛下沉迷于长生问道称赞萧承景这个太子为自己解忧，后来更是就连早朝也不上了。

还下了旨意让太子萧承景代为监国。

为此萧承景成了真正的监国太子，重权在握。

他愈发珍视柳晚娘，甚至任凭她欺负李婉柔。

每每看到她如同宫婢一般干活只会让她学会大度忍让。

这个冬日格外寒冷。

由于炼制红铅丸，贫困人家的女儿们都被抓进了宫里炼药，十室九空民怨沸腾。

可萧承景却对此视而不见，依旧沉溺于柳晚娘的温柔乡之中。

她记得，萧承景第一次从陛下手中接过的差事便是到黄河水灾泛滥后去救治灾民。他不放心萧承景一人面对，特意乔装成少年郎陪同他前行。灾后。满目疮痍，民不聊生。

萧承景曾经对她说：“以后我必定不会让自己的子民再遭受这样的苦难。”

可如今，就像他背叛了当初对自己许下的誓言一样，他也背叛了簇拥他的百姓。

陪着李婉柔到民间，视察疾苦的年轻少年郎，已成了弄权太子，不知人间疾苦。

期间李婉柔与兄长暗中通信，得知父亲已经入京，

尽管柳晚娘不断为难，可李婉柔全都牙咬坚持下来。

她等着父亲进京，等着这个昏庸腐朽的大梁彻底毁灭。

寒夜刺骨，柳晚娘的寝室却被炭火烧得温暖。

李婉柔跪在冰冷的地面举着水盆，她眼中闪过一抹狠色，将一盆滚烫开水打翻，尽数泼向李婉柔。

““贱婢！不知本宫小产，沾不得冷水吗？！”

柳晚娘再不是之前那副柔弱的医女模样，厉声斥责训李婉柔。

李婉柔浑身湿哒哒，热水浸透粗布，带来灼痛。

她缓缓抬起苍白的脸，黑白分明的眸子直视柳晚娘，声音异常平静：“你那孩子，本就胎象不稳，所以你才故意跌下湖，嫁祸于我，是么？”

柳晚娘眼中闪过一抹心虚，瞥了一眼宫殿内低下头的宫人。

她浑不在意地嗤笑出声：“是又如何？别忘了，你已被圣上贬为伺候我的贱奴！”

“只要我能给陛下炼制红铅丸，你就算是太子妃也只能给我当洗脚婢！”

“以下犯上，给我拖出去罚跪！”

柳晚娘一声令下，迫不及待讨好她的宫人听令要将李婉柔带下去。

寒夜湿着身子罚跪，一个不注意便会没命。

“不许动我家小姐！”侍女小桃冲再次奋不顾身护在李婉柔身前。

柳晚娘目光阴鸷地盯着小桃：“上次你家主子替你挨了罚，没想到你竟还敢跳出来。果真是条忠心的好狗！”

她掩唇轻笑，状似天真地询问李婉柔，“一并罚了吧？光是跪着太便宜了......拖下去，各打三十大板，再送去药房，给圣上做‘药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