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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结婚第三年,村花老婆提出兼祧两房。
「卫华哥入赘后三个月,我姐就去世了,我必须帮我姐留个后。」
「我知道你介意,可以先假离婚,等我生了孩子就复婚。」
这些年,她想法设法掏空了我们这个家去补贴姐夫。
我吵过、闹过,甚至自杀威胁,可她不为所动。
见我不说话,她语气越发冷淡。
「想开点,以后这孩子也管你叫爹,咱家还多了个劳力,不好吗?」
我心如死灰,在离婚申请上签了字。
老婆捧着那张纸,转身去了西屋。
听着屋里荒唐的呻吟,我走进了村长家。
出来时,手里多了一张去往深市的介绍信。
这些年我早就有了想出去闯闯的心,只是为了王月娟留下。
现在,谁都留不住我了。
1.
我到家时,里屋的声音还没停。
王月娟压抑又高亢的呻吟,是我从未听过的鲜活劲儿。
每次我想要碰她时,她总是视死如归地闭着眼,不吭一声。
仿佛我触摸的是一尊冰冷的雕像。
我以为她生性保守,在这方面放不开。
原来她也可以有这么热情的一面。
我正失神,门开了。
高卫华披着件褂子走出来,脸上是满足后的潮红。
他看到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一副男主人的做派,懒洋洋地开口:
「原来是向北回来了啊,我还以为家里进贼了呢。」
他语气随意,仿佛我只是个不请自来的远房亲戚。
「刚才动静大了点,没听见你进门,就没来得及招呼你。」
王月娟跟在他身后,眼神警惕地在我身上扫来扫去,生怕我冲上去对高卫华做出点什么。
明明我和她才是夫妻。
可她的身体,她的心,永远都站在高卫华那边。
心口一阵阵抽痛。
离了也好。
这样的日子,我早就过够了。
王月娟被我看得有些不自然,她拢了拢衣襟,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发什么愣?别闹小脾气了,赶紧去煮饭。」
「一下午不见你人影,我和卫华哥都饿了。」
高卫华发出一声暧昧的低笑,伸手揽住王月娟的腰。
「小娟,难道我还没喂饱你?」
他的眼神越过王月娟的肩膀,直勾勾地看向我,充满挑衅。
王月娟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却没推开他,反而娇嗔地捶了他一下。
两个人当着我的面,就这么嘻嘻哈哈地打情骂俏起来。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冷冷开口:
「要煮饭,你自己去煮。我不是你们的仆人。」
我的反抗显然出乎王月娟的意料。
她换上了一副刻薄的冷脸,呵斥道:
「周向北,你长本事了?不煮你就滚!我看到底你能上哪儿去!」
又是这句话。
每次我们吵架,无论谁对谁错,最后她都会用这句话来终结。
她知道我是下乡的知青,父母在早年的运动中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在这红星村,我举目无亲。
当初,是她主动跑到知青点,红着脸说要给我一个家,求我别回城。
如今,一次又一次让我滚的,也是她。
我忍下眼眶里翻涌的酸涩,应声:
「行,我滚。」
我转身就进了东屋,收拾行李。
客厅里,王月娟还在安慰高卫华。
「卫华哥,你别理他,他就那犟脾气。」
「这里就是你的家,等明天我们去公社把证领了,我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可我不会做饭啊,你还要我吗?」
王月娟的声音无比坚定:
「要!怎么不要!」
「做饭洗衣本来就是女人的活,以后我照顾你,保管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我收拾东西的手顿住了。
想当初,我也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读书人,连灶膛的火都点不着。
王月娟天天嫌弃我笨手笨脚,让我学会怎么疼人。
于是,我每天在生产队挣完工分,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还得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给她做饭洗衣。
从手忙脚乱到游刃有余,我以为这是丈夫的责任,是撑起一个家的担当。
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她也可以做,只是不愿为我做罢了。
我提着我那个小小的包袱出来时,王月娟正端着一盘菜从厨房出来。
是盘炒鸡蛋。
金黄蓬松,上面还撒着翠绿的葱花,一看就不是新手能有的火候。
我心头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她竟然真的会做。
她冷着脸看着我手里的包袱。
「门就在那儿,出去了,你就别回来了。」
她笃定我不敢,也确信我无处可去。
就像过去无数次争吵后,我最多也只是在院子里坐一夜。
第二天依旧会默默去做饭,去下地。
可这次,我只是看了她一眼,径直走向大门。
2.
我刚走出院门没几步,就迎面撞上了我的岳父岳母。
他们刚从外面串门回来,看到我提着包袱,岳母脸立刻拉了下来。
「周向北!你这大晚上的提着个包袱要去哪儿?家里的活都干完了?」
岳父跟在后面,狐疑地盯着我手里的包袱。
「你手里拿的什么?不会是偷了我们家的东西想拿出去卖吧?」
我气笑了。
结婚前,他们对我笑脸相迎,一口一个好孩子。
但自从他们搬进我的婚房后,我在这家里就再也没有了好脸色。
我干活慢了要被骂,吃饭多夹了一筷子肉要被瞪。
每次我受不了想发作,王月娟就拉住我,让我为了她忍忍。
「我爸妈就那样,你一个大男人,跟他们计较什么?忍忍就过去了。」
我本着家和万事兴的念头,一直在忍。
现在,我不需要忍了。
我迎上他们审视的目光,扯出一个讽刺的笑。
「你们家?你们家除了几个会吃饭的嘴,还有什么东西值得我偷的?」
岳母被我堵得一噎,随即更气了。
「反了你了!周向北!你吃我们家的,住我们家的,现在还敢顶嘴了!」
「信不信我明天就去大队举报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一股火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什么你们家?这是我的房子!」
我直视着岳母那张错愕的脸,一字一句。
「正好,现在我和你女儿离婚了,你们,给我搬出去。」
我反悔了。
凭什么是我走?
我辛辛苦苦攒了几年,又卖掉了我身上唯一值钱的手表,才盖起了这三间青砖大瓦房。
我凭什么要把它让给这群鸠占鹊巢的懒汉和那个给我戴绿帽的女人?
受了这么多年的窝囊气。
现在,我一秒钟都不想再忍了。
岳母尖利的叫喊声戛然而止,震惊地看着我。
她大概从未想过,那个任她打骂、在她眼里跟长工没两样的我,居然敢说出这种话。
「妈!你喊什么啊!」
王月娟不耐烦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卫华哥身体不好,你别吓着他。」
她一出来,岳母仿佛立刻找到了主心骨。
「月娟你快看!反了天了!这个白眼狼要赶我们走!」
王月娟皱着眉,眼神里全是厌恶:
「周向北,你发什么疯?」
我冷笑一声,把手里的包袱往地上一扔。
「我发疯?王月娟,我们已经离婚了。我让你的家人离开我的房子,难道不对吗?」
她像是被踩了痛脚,声音陡然拔高。
「你好好说话!」
「要走也是你走!凭什么是我爸妈走!」
在她心里,这座我亲手盖起来的房子,早就是她王家的了。
「周向北,你别这么激动嘛。」
高卫华慢悠悠地从屋里踱步出来,他身上披着件我的干净衬衫,一副息事宁人的模样。
「月娟,你别气了。」
「向北他。唉,估计是一时接受不了离婚,有点失心疯了。」
「咱们别刺激他,他也可怜。」
王月娟脸色稍缓,冷哼一声。
「周向北,你要是有卫华哥一般懂事就好了。」
「本来我还想着,你要是安分点,等我给卫华哥生了孩子,也不是不能跟你复婚。」
「现在你再这么闹下去,以后就别想了!」
我扯出一个极尽讽刺的笑。
「王月娟,你是不是脑子坏了?我从头到尾就没打算跟你复婚!」
我的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她那张错愕的脸上。
「怎么,住久了,你们是不是都忘了。」
「这房子的房契上,写的是谁的名字?」
王月娟的呼吸一窒,她眼底闪过一丝真正的慌乱。
可她很快就强自镇定下来,嘴硬道:
「我是你老婆,分什么你的我的!」
「我们离婚了,你忘了吗?」
我平静地提醒她这个事实,懒得再跟他们废话。
「你们要是不讲理,行,我现在就去找村长,让他老人家过来给我们评评这个理!」
村长是个讲原则的老党员,最看不得这种欺负人的事。
只要他来了,这家人今天必须得滚蛋。
岳父在一旁跳着脚怒斥:「这就是我们的房子!你休想!」
我看他们这副无赖嘴脸,知道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口舌。
转身就往大门外走。
「要是让他找来村长,咱们就真没地方住了!」
高卫华突然嘀咕,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院子里的每个人都听清。
王月娟的身体猛地一颤。
「爸!妈!拉住他!别让他走!」
岳父岳母如梦初醒,饿狼一样扑了上来。
我奋力挣扎,可他们两个像铁钳一样死死箍住我。
高卫华笑着走上前来,「向北,我看你就是太累了,精神有点不正常。」
「不如这样先把你绑起来,让你冷静冷静。」
「可能过两天,你就没这么疯了。」
3.
「对对对!」
岳母连声附和,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真正的疯子。
「他就是疯了!胡说八道!」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几张丑恶的嘴脸。
为了霸占我的房子。
他们居然想把我当疯子一样关起来!
我的心一寸寸沉下去,最后的一丝希望,落在了王月娟身上。
我看向她,我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不忍,一丝一毫的旧情。
可我只看到了冰冷的决绝。
她抿着唇,给我下了最后的判决。
「周向北确实疯了,先把他关到柴房,过几天再说吧。」
他们几个人合力,连拖带拽地把我往院子角落的柴房弄。
我疯了似的挣扎,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嘶吼。
「救命啊!杀人啦!王家要霸占房子把人关起来啦!」
「你们这是犯法的!放开我!」
我的呼救声刚喊了两句,脸上就重重挨了一下。
一股热流从耳道里涌出,顺着脸颊滑下。
王月娟猩红着眼睛,压低声音嘶吼:
「你乖点不行吗?非要把人喊来才甘心是不是!」
我右耳一阵阵撕裂般的胀痛,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有持续不断的轰鸣。
我能感觉到血流到了我的脖子上,黏糊糊的。
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我。
我的耳朵是不是废了?
我看着王月娟哀求:
「月娟,我耳朵听不见了,你带我去医院看看,求你了......」
「房子我不要了,我给你们,全都给你们,只要你带我去看医生......」
看着我血淋淋的耳朵,王月娟的眼神有不忍,她嘴唇动了动,刚想开口。
「哎哟!」
一声夸张的惊呼打断了她。
高卫华捂着自己的手,一脸痛苦地蹲了下去。
「卫华哥!你怎么了?」
王月娟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紧张地冲过去扶他。
高卫华龇牙咧嘴地摊开手掌,掌心有一个微不可见的红点。
他似是而非地说:「没事没事,刚才在客厅,向北好像用什么针扎了我一下......」
「唉,不怪他,他现在脑子真的不正常了,我不怪他。」
我浑身冰冷。
他在撒谎!他在陷害我!
王月娟看向我的眼神,只剩下彻骨的寒意和厌恶。
「周向北,你真是无可救药!」
「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知道厉害了!」
我被粗暴地丢进了潮湿的柴房。
柴房的门被锁上了。
客厅里,王母搓着手,一脸焦躁。
「就这么关着也不是个事,房本得换人才行。」
王月娟心头一颤,嘴唇动了动。
「妈,这毕竟是向北的房子,咱们这么霸占了,不太好吧?」
高卫华在这时幽幽叹了口气。
「都怪我,」
他垂下眼帘,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
「怪我没本事,挣不来房子。以后孩子也不知道能住哪儿......」
这两个字像针一样,扎在王月娟心上最软的地方。
她立刻心疼起来,快步走到高卫华身边,握住他的手。
「卫华哥,你别这么说。」
她的声音坚定起来,眼神里再无半分犹豫。
「你放心,这房子,周向北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我一定会让他把房子过户到我名下。」
她坚信,周向北那么爱她,爱到可以放弃一切。
只要她开口,只要她想要,他不可能不给。
他们是一家人,只不过换个名字。
这么一想,王月娟心里顿时松快了许多。
可就在这时,一股焦糊味顺着门缝钻了进来。
「什么味儿?」
岳父皱着鼻子,四处嗅探。
院子外传来一声声村民凄厉的呐喊。
「走水啦!走水啦!老王家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