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日宴，秦岚坚持要办。

她说，这是为了冲冲我身上的“晦气”。

也是为了让我在所有亲戚面前，表态放弃手术。

地点定在一家大酒店的包厢。

我出院那天，我爸来接我，小心翼翼地看我脸色。

“霜霜，你妈她......也是太爱你了。”

我没说话。

爱？这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格外讽刺。

生日宴当天，我穿了一条漂亮的红色裙子。

秦岚看到我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才像话，女孩子家家的，就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

她亲热地挽住我的胳膊，好像前几天的歇斯底里从未发生过。

亲戚们陆陆续续到了，每个人都带着审视的目光看我。

酒过三巡，秦岚清了清嗓子，拿出了她的“圣经”。

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

又是熟悉的开场白，又是熟悉的悲情戏码。

“二十五年前的今天，我的霜霜来到了这个世界......”

她眼含热泪，声音哽咽，仿佛真的回到了那个疼痛与喜悦交织的产房。

亲戚们交口称赞。

“秦岚真是不容易。”

“程霜有这么个妈，真是好福气。”

我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表演，手里把玩着一个小巧的便携投影仪。

这是我特意买的。

终于，她念到了最高潮的部分。

“......医生说我大出血，随时可能一尸两命。”

“可我看着我的女儿，我就想，我一定要活下去，我一定要看着她长大......”

她泣不成声，全场动容。

大姨递给她纸巾，拍着她的背：“都过去了，都过去了，现在霜霜长大了，该孝顺你了。”

秦岚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目光转向我，带着一丝胜利者的姿态。

“霜霜，妈不要你别的，妈只要你健健康康，完完整整的。”

“那个手术，咱们不做了，好不好？”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我身上，充满了期待和压力。

我缓缓站起身，笑了笑。

“妈，别念了。”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秦岚的表情僵住了。

我没理会她的错愕，按下了手里投影仪的开关。

一道光束打在包厢雪白的墙壁上。

一张放大的电子病历截图，清晰地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患者姓名：秦岚。

手术名称：子宫次全切除术。

手术日期：二十八年前。

我举着投影仪，像举着一把审判的利剑，声音冰冷而清晰。

“您生我的三年前就切除了子宫，是怎么生的我？”